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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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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兮朝从来不那么叫他。

    他只叫他“无暝”,每一声都温软绵长,带着琼州地方特有的柔和语调,每叫一次都让唐无暝的心头软上半分。

    身上四处游走的温软触感真实无比,饶有技巧的手法挑逗着唐无暝脆弱的感官,他以为自己是在梦中,梦里的秦兮朝无比秽乱地在他身上点火作祟。而千万种想要推拒他的理由都被那人水雾蒸腾的双眼彻底击溃。

    若是梦,一晌交欢何伤大雅?

    他也是个人,也有*,不过是相互纾解一下罢了,更何况这就是个深埋心底的春梦。

    “阿暝,小暝,舒服吗?”

    “舒服吗?”

    ……

    秦兮朝的手可以随意将他撩拨的无法自拔,只因他是秦兮朝而已,除此之外,再富有技巧的手法他都不愿意接受。

    此刻的梦中,秦兮朝分叉两腿凌驾于唐无暝的身体两侧,湿热的鼻息从他裸`露的颈侧缓缓袭下,沿着腹线一路喷洒直到了脐下三寸,他似嫌这紧束的裤带很是恼人,竟径直以软舌细齿勾挑去,动作熟练地似操演过千百遍。

    他咬住了其中一根系绳,只消倾头微微一拉,他想要的那根东西便会跳露出来。

    秦兮朝的眼里明晃晃地漫过一层欣喜。

    如此,他正要动作,原本软软垂于唐无暝身体两侧的手忽然卯足了劲扫打过来,一手护了裤带一手掌并如刀。

    ——并非梦里,而是梦外。

    唐无暝促然从床上弹跳起来,木做的床架咯吱咯吱的响了一番,他已在昏黑的床幔里与不知什么人过了四五招。床上空间狭小,他虽揍了那人几拳,自己却也免不了也挨了几下。

    “你什么人?!”唐无暝喘着粗气喝他。

    余光瞥了眼外头,没想他这一觉睡的如此沉,竟然已是天黑。

    窝在床那头的人没有说话,只是抬手擦去了嘴角边被揍出来的两抹血迹,唐无暝只看到对方半只若隐若现的下巴。两人僵持了片刻,唐无暝的手已缓缓摸向床头,他睡前曾把那柄剑藏在枕下。

    黑暗中,那人似乎看清了他的动作,忽然冷笑了起来:“右使大人,你怎和门主一样,都要在枕头底下藏武器?”

    这声音……唐六?

    唐无暝刚摸到了剑柄,此刻听他这么一说,竟一时不知该不该抽出来了。

    床脚处的人影慢慢的靠了过来,是以四肢跪伏在床上的姿势向他挪进,唐无暝手下紧张的握紧了剑柄,准备那人一有动作他就即刻抽剑刺去。夜半时分不好好在自己屋里睡觉跑他床上作祟的人,他不认为会有什么好的动机。

    唐六靠来的姿势缓慢,却又……暧昧,以至于唐无暝第一眼看到的并非他的脸,而是他四敞着的中衣和两条光秃秃一-丝-不-挂的大腿。

    唐无暝有些尴尬的避开了视线,手却将长剑拔出了一寸,威胁他道:“你,你先把衣裳穿好再说话行不行?!”

    唐六似并不怕他的威胁,手脚缠了上来要去贴他的颈子,“右使,你别紧张,我……是来服侍你的。”说着一只手挽着花儿摸了他一把,瘆得唐无暝一个激灵往后撤了撤。

    长剑刷地又抽出了一半,“唐六你到底耍什么花样!信不信我一剑劈了你!”

    唐六望着那剑咬了咬牙,不敢再近,换上了更加殷勤的讨好笑容:“右使我知道,你在山下与那扶风庄主在一起。”唐无暝听他忽然提起了秦兮朝,顿时竖起了耳朵,“想来扶风庄主的手段肯定是上乘的,不过右使没有试过,怎么知道我不如他呢?”

    他轻笑着提起唐无暝的半截衣带,“右使不妨也与我一试,我定然能叫右使直上云霄,滋味肯定不比那个扶风庄主差。”

    “……”唐无暝脸沉的如山脚的黑雾。

    唐六微微撩起了自己的衣摆,谄媚笑道:“以那庄主的性子肯定不是做下的那个,想来右使一定没尝过插人的滋味,那可比被插的要紧致舒畅千百倍,右使你——”

    一个脚风从唐六身侧腾起,唐无暝实在忍无可忍,连剑都懒得拔了,一脚把他踹了下去。唐六滚下去时手脚勾住了床幔,还呲拉一声硬扯下了大半截的布头,翻滚两圈全裹在了自己身上。

    “唐六,春梦做错地儿了吧?”唐无暝冷着脸拿剑指他,“哪痒就哪解,实在不行出门右拐去捡跟木头棒子!你再在我这胡说八道我就剁了你的手脚和小兄弟!”

    被剑尖直勾勾指着,唐六彻底明白这人是真动了怒。

    唐无暝瞪了他片刻,张口就要叫外头的人进来。

    “右使!”唐六惊地低呼了一声,双手一把环住了唐无暝的大腿,抱着就不肯丢,“右使你现在叫人就是要了我的命……”

    “一口一个右使……”唐无暝甩了几下腿,那人就想牛皮糖似的粘的铁牢,气道,“唐六大侠,你不是有门主撑腰么,谁敢要你的命?”

    唐六似哭似低嚎,“就怕正是门主不要我活,唐六只求右使的庇护!”

    唐无暝垂首蔑他一眼,看他今日的行径,想来他能仗着门主作威作福估计也是用了今天这种下三滥的招数,堂堂一个七尺男儿把自己身体跟那花楼里的姑娘一样出卖,真是让他瞧也不起!

    “我有什么能耐庇护你?”唐无暝哼他道,“我也没那心情。你要死赶紧去死,别来哭我行不行?”

    唐六抬了头,顷刻跪直了身子,定然说:“右使一定十分有心情。”

    唐无暝不明白什么意思,蹙眉看着他。

    唐六犹豫了片刻,慢慢把手伸向了脸上覆着的半面面具,深吸了两口气,“右使看到我这张脸,一定对我很有兴趣。倘若右使日后有所图谋,我只求到时候右使不要忘记了今日的唐六。”

    他说的郑重,叫唐无暝也不得不严肃了心神紧紧盯住了他那张面具。

    面具缓缓卸下的时候,唐无暝的呼吸也不觉随之屏住。铁器“哐”地落地时,他更是一双眼瞪的极大极大,指着唐六的真容串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脚下踉跄着后退了几步跌坐在了床上。

    “你、你……”

    唐六屈身向他挪过来,跪在床边扶着他的膝盖,“右使如今是否有了兴趣?”

    不知从哪个缝隙里透进来的风,将残破的床幔吹地微微晃动,褐色的纱幔萦绕过唐六的面容,如虚无飘幻之景。

    唐无暝僵楞了好一会才反过神来,扑过去捏上他脸便是一通好扯,直扯的唐六两颊都红肿不堪才停手。唐无暝罢了双手从床沿上滑坐下去,连连呢喃:“不会,怎么可能!”

    “右使。”

    “一个唐慕、两个唐慕……你们一个个的为什么都与唐慕长的一样?!”唐无暝一手扳过唐六的脸,细细的看了好几遍,忽然恍悟了什么看着他,摇着头不可思议地说,“你是唐慕?”

    唐六淡然摇头,“我是唐六,我不认得什么唐慕。”

    “唐六,呵……”唐无暝哂笑,“你是唐六,那我是谁,唐慕是谁?啊?这天底下到底还有多少个一模一样的我?”

    唐六扣住了唐无暝微微发颤的手,在他手心里划了个符号,道:

    “十个。”

    窗影疏疏,满屋寂静。

    “……你说什么?”

    “十个。”

    “你……再说一遍?”

    “十个,一模一样的。”

    ……

    唐无暝彻底怔住,手也不会再抖,眼也不会再转,他扶着床沿撑起了身体,最后还是坐了回去。

    “右使?”唐六唤了声,打量着唐无暝的神色,想他该不会被这消息打傻了吧。

    “其他人呢?!”唐无暝忽然转过头来,吓了唐六一跳,“有十个,除了你之外的另九个呢?!”

    他倒接受的挺快,唐六默默感叹了下,答道:“都死了。”

    “死了?”

    “有一开始没能撑过试验的,也有后来不从调令被抹杀的,也有受不了皮肉磨合之苦自行了断的。总之到了今日,我所知的就只剩我一个了。”唐六道。

    唐无暝又摸起了唐六的脸侧,“那这么说,你这脸……”

    “是假的。”唐六叹气,“用了特殊的材料,能让它与真正的血肉长合在一起。旧面用刀沿着皮肤层层锉去,然后覆以新面,如此锉五次销五次覆五次。不可说不可动,不可喊不可叫,手脚被缚,血肉模糊,疼痛难忍,若是中途塑形出了差错,便要一切推过重来。”

    唐六抬了抬自己的脸,“就是这样才有了这样相似的脸。”

    唐无暝听着这样的描述,身子愈加向后退了半分。

    禁不住伸手扯了两把自己的,“那我……我也是……”

    “我不知你是不是那十人中的一个,便是这‘十’我也是偶然听看守药谷的守卫说漏嘴的。”唐六看他慌慌张张地对自己的脸又撕又扯的,企图寻找什么假面的破绽,“不过,你以为呢?”

    他如此说,让唐无暝油然而生一种莫名的恐惧,自己顶了那么多年的脸若是张人为的假面,能不恐惧?

    “不,不!”唐无暝左右摇头,“我不记得这件事,我不可能是假的……”

    唐六安慰地攥住了他的双手,眼神亲切,“他们既然连这样的假面都能造出来,还有什么造不出来的?不过是让人失忆而已,简单的很。”

    “……”

    唐无暝靠着床沿缓了好久,才从唐六的手中抽回双手,定了气看他,“你什么意思,你想让我做什么?我若也是个假的那就与你别无二致,你今日落得这步田地,难道我就会比你好过?”

    唐六笃然:“门主既要提你做右使,定不会即刻对你不利。不管你是不是假的,你是门主最想要的那个。”

    “他想要什么?”唐无暝道,“我在门中那么多年他也没怎样,我不知我突然多了什么让门主这么费心。”

    唐六说:“这个,得你自己去找了。但以门主的手段,你觉得他若利用完你还会给你活路?”

    我自己去找,我自己去找……自打这回上了山,每个人都来丢一堆莫名其妙的谜团,叫他自己去找。唐无暝缓缓站起身来,前走了两步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玄铁剑,凹凸的花纹摩挲着掌心,冰凉的剑鞘一分分镇定下他的焦躁郁火。

    “唐六,你可知晓四年前恶灵谷前的屠杀?”唐无暝转身问道。

    唐六仰头看他,细思慢考了一会,摇了摇头,“我被抓进药谷试验之时,也差不多是四年之前,并不晓得有什么屠杀。”

    ……

    屋中沉静了下来,唯有阴沉的月光堪堪映在窗柩上,却也照不亮站在阴处的唐无暝的面容。

    唐六只听到剑刃缓缓抽出剑鞘的动静,喑哑峥长,当他以为应当已全部抽出的时候,又突兀的铿锵归鞘,决绝,决然!

    摸不清那人喜怒,他往后跪了跪。

    片刻,面前就出现了一双赤脚,两腿站的笔直。

    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唐六,若想让我庇护你,你就得帮我。否则方又理叫你死,我也能让你死而且死的更惨。你可以回去同他告密,不过你应当掂清咱俩的地位,你不会也想成为殿前的人柱。”

    唐无暝剑柄勾起地上的一件外衫,罩头甩给了跪着的某人,渐冷的声音与衫子一同落下:

    “从明日起,我便是钱满门的右使。”

    唐六脊背颤了一下,躬身应了“是”。

    -

    剑尖抵地,唐无暝作息凝气。

    躁有何用,怒有何用,平加猜妄能有何用,徘徊不止又有何用。

    不如行去,不如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