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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俗称石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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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卿卿抬头往上看,黎俊柏还站在落地窗前,远远看去,身材挺拔瘦削,上身微微前倾,淡薄烟雾里,他也在看着她。

    离得远,看不清眉眼,身体语言却是不加掩饰的脆弱无助,没有面具,前一刻分别时的冷漠自持不见,那个挺直背脊白天鹅般高贵优雅的王子,此刻像个害怕被抛弃的婴儿。

    阮卿卿听到他在无声地说:“回来,卿卿。”

    回去了,相拥亲吻,所有的不愉快烟消云散。

    要不要回去?阮卿卿迟疑了一下,苦涩地笑了笑,上车,发动引擎,开车往仁济医院而去。

    公路上车水马龙,法拉利游戈其中,离贵和公寓越来越远,阮卿卿忽然后悔了,她想开回去,把黎成祥对她的态度告诉黎俊柏,听听他说些什么。

    有什么都摊开来,别藏着掖着,两人一起面对。

    心念及此,几乎是下意识的,一只手就拔了转向灯想调头。

    砰一声巨响,车身剧震,阮卿卿握方向盘的手一颤,汽车歪斜,狠狠地撞上道路中间的隔离绿化带。

    眼前模糊恍惚,阮卿卿想,她好像还没把方向盘打转过来,还是直行状态,怎么就被追尾撞上了呢?

    前后左右被堵住无法通行的车此起彼落按响喇叭,阮卿卿有些想呕吐,头晕目眩中,忽而看到车窗外肖尔卓焦灼着急的面孔,他用力拍着车窗,阮卿卿心头一松,按下摇控打开车门,晕沉沉朝方向盘栽倒过去。

    “怎么样?看起来撞的不严重,怎么晕倒了?”卫旒开着车,迟了一步下车,跟在肖尔卓后面冲了过来。

    肇事的是一辆出租车,一看撞了昂贵的法拉利,吓得脸都白了,拉住禇乔林絮絮诉说:“不关我的事的,我看她打左转向灯就往右行台企,谁知她光打转向灯不走……”

    “我是律师,把你身份证号码和联系电话给我。”褚乔林没心思听他诉说,掏出手机刷刷拍照,又打电话报交警,末了,抛下出租车司机,陪着肖尔卓急忙把阮卿卿送医院。

    各种仪器一番检查下来,医生说:“没受伤,昏迷不醒可能是受惊再加上身体过于疲倦,睡一觉就行了,要是不放心,住院观察两天。”

    当然不放心,肖尔卓说:“我去办住院手续。“

    有钱人就是惜命,禇乔林耸耸肩,看看阮卿卿,掏出手机要通知黎俊柏,又收起,他忽然想起黎俊柏找他借碟片观摩的事。

    阮卿卿昏迷着,趁这个机会,让妇科医生悄悄给她检查一下。

    “兄弟,我为你真是两胁插刀了,连这种事都为你操心。”褚乔林自嘲地笑,有些嫌弃自己多管闲事。

    走廊两头都是科室,没有阳光透入,吊顶有些低,日光灯散发着雪白的光,褚乔林在长椅坐了下来,掏出香烟,抽出一支,又颓然插回。

    黎俊柏一直不抽烟,只点着闻烟味,自他回国后,受他影响,竟是不知不觉就戒了烟。

    以后恐怕连酒也得戒了。

    黎俊柏戒酒,因为阮卿卿酒精过敏,自己戒酒又为的什么,褚乔林想扇自己一耳光。

    黎俊柏过了许久才接到禇乔林报讯的电话,赶到医院时,阮卿卿已检查完毕被推回病房,苏醒过来有一会儿了。

    窗外夕阳染红整片天空,黎俊柏急匆匆推门而入,橙红的一片霞光迎面照在他汗水淋漓的脸庞上时,焦急失措显露无遗,阮卿卿一颗心震颤了一下,委屈怨恼消逝得无影无踪。

    “怎么样?全面检查没有?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晕吗?手脚有没有受伤……”他迭声问,一连串的问题,抓起阮卿卿的手,又是摸头又是搭脉,什么都不懂,焦急中就那么做了。

    “头不晕,手脚也没事,这里不舒服。”阮卿卿拉了黎俊柏的手搭到心脏位置上,噘起嘴,眼睛亮闪闪看他。

    “对不起,我不该那样逼你,你要是还不想结婚,咱们就再等等,等徐董醒了再说。”黎俊柏伸开手臂,把阮卿卿搂进怀里,紧紧按住,“以后,咱们呕着气的时候不要再开车了,不,以后,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不跟你呕气……”

    语无伦次,原本五官绮丽清峻,与生俱来的完美优雅,这会儿,面色青白,眼神惶恐,半点不见往日暗藏的骄傲自我,头颅低垂到尘埃里。

    阮卿卿有些想哭,车祸前,要回去跟他说,他父亲冷脸对自己,眼下,说不出口了。

    不舍得他为难,不舍得他伤心。

    褚乔林和肖尔卓在黎俊柏进病房后就静悄悄走了出去,没人挽留,眼里只有对方的两个人也没注意到他们的离开。

    “真想马上找个女朋友,这两人把人刺激的不想活了。”褚乔林狠狠地踢了一脚墙壁。

    “鞋子再结实也不是这么折腾的。”肖尔卓摇头,眉眼带着温和的笑意,“黎俊柏一时半会不得空,走,先去看看徐董再回来谈事情。”

    跟上一次住院不同,身边有黎俊柏,在医院里住着也像生活在仙境之中,卫旒要喂吃水果不能吃,黎俊柏要喂她可就没顾忌了,何况黎俊柏也不像卫旒粗鲁,他做了芒果布丁,雪白细腻的瓷盘盛着,边上红萝卜雕了一只丹顶鹤,莹润剔透得像工艺品,光是看着便食欲大动,阮卿卿张嘴,由着黎俊柏拿了着汤勺,小口小口挖了喂她吃。

    黎成祥见不到黎俊柏的面,听说他在医院中便找了过来,站在门外,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窗口,一眼看到儿子小心翼翼捧着心肝肉儿一样侍候着阮卿卿,一勺一勺喂她吃东西,眉眼间笑意晕染,经久不散,不由得一阵气闷。

    “你是1075房病人家属?”护士送了病检报告过来。

    算是吧,黎成祥点了点头。

    “那给你拿给病人,主任说,最好再做个全套检查,确诊下来尽快动手术。”

    护士交待完就走了,黎成祥拿着报告怔住,定神看了又看,不相信,快步追了过去。

    “这报告没送错吧?”

    “没错啊,1075号病房病人不就是叫阮卿卿吗?”护士拿了过去,仔细看,又递回。

    医学名词看得有些模糊不懂,“俗称石女”四个字却是清楚的,黎成祥呆呆看了一会儿,转身往病房走,他要问清楚怎么回事。

    “黎伯伯,你来啦。”褚乔林和肖尔卓从徐凤英的病房出来,半道上遇上了。

    褚乔林眼尖,一眼扫到黎成祥手里的医检报告,伸手要了过去。

    “果然有问题,只不知道是真石女还是假石女,要是真石女,那俊柏岂不是惨了!”禇乔林低喃,有些失神。

    “唠唠叨叨什么?肖尔卓拿过报告扫了一眼,面色霎地变了,“我去办住院手续时你让医生检查的?”

    他微拧眉,温和的眼眸变得尖锐锋利。

    “是啊,怎么了?”褚乔林不解。

    “还用问怎么了吗?你是律师,不知道你这种行为已侵犯了卿卿的*吗?”肖尔卓想把报告甩褚乔林脸上。

    被不相干的男人知道自己的*,而且,未来公公也知道了,让阮卿卿脸往哪儿搁。

    嘶嘶连声响,肖尔卓把手里的报告撕个粉碎,沉声道:“马上去跟医生说,这次检查是你背着病人提出的,让医生和护士帮忙保密,不要给病人知道。”

    褚乔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呆了呆,小跑着一溜烟去找医生交待。

    把纸屑扔进走廊一侧的垃圾桶,肖尔卓回头,淡淡说:“黎董,我看这事你也别在他们俩面前露什么口风,你说是不是?”

    “嗯,你说的有道理。”大风大浪见过不少,肖尔卓简短的几句话,黎成祥已看出端倪,昨晚从酒楼出来时就决定的主意更坚定了。

    肖尔卓看来喜欢阮卿卿,这是个对儿子极具威胁的情敌,暂时不说出要儿子和阮卿卿分手的话,想办法把儿子和阮卿卿调开,给肖尔卓创造机会即可。

    褚乔林回来后,三人一起进病房,就在病房中开了个小型碰头会。

    “翠湖山庄的销售很不理想,我想投放户外广告。”

    黎成祥想在户外做故事片形势的广告,以翠湖为背景,徐凤英的初恋故事隐姓埋名后演译成故事短片。

    “不错,故事不要悲剧,用团圆结局,广告片的中心主题是——爱,永恒不变!翠湖山庄,是我给你的家!”肖尔卓赞道,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后生可畏,我才提了个头,你马上就切入要害了。”黎成祥拍手称赞,说:“你要把腾飞那边的公事要交回给俊柏了吧?广告我交给你的公司来承办,怎么样?”

    腾飞自然要交回给黎俊柏管理的,广告公司能接到单子没什么不好,肖尔卓点头应下。

    “徐董的故事卿卿最有感触,卿卿,你陪着肖尔卓走一趟翠湖村怎么样?”黎成祥故作沉吟思索后说出主要目的。

    看来,黎成祥真的想拆开自己和黎俊柏,不遗余力。

    阮卿卿心思剔透,听黎成祥说出这话,马上明白过来,不说好,也不说不好,低垂下头,静看黎俊柏什么态度。

    他刚从看守所出来,两人好不容易重聚,想必他不肯同意分开的。

    黎俊柏眉头微蹙,一只手抚过床头柜绰约地隐在翠绿浓淡之间的兰花花骨朵,静默了片刻,没有接这个话题,而是突兀地问道:“卿卿出车祸是怎么回事,报警了吗?”

    “只是报了交警处理,啊?你认为是人为的夺命?”褚乔林一愣,看肖尔卓。

    肖尔卓还不知黎俊柏一直怀疑徐凤英的车祸是蓄意谋杀嫁祸,当时他心急着怕阮卿卿有什么事,也没留意,凝神回想了一下,面色一沉。

    “也许有猫腻,禇乔林,你记不记得那个出租车司机的一双手?”

    出租车司机穿着短袖t恤,一双手从手背到手臂是相同的颜色,正常情况下,因为一双手长期握着方向盘晒太阳,手肘手掌部分皮肤会明显的黑了很多,且极黝黑,那个司机的一双手却很白,像是坐机关办公室的人。

    肖尔卓这么一说,禇乔林霎时间也想了起来。

    “我马上去交警支队了解一下情况。”急匆匆往门外奔。

    “回来,我去查问,你把萧浔绑架伤人案的情况给黎俊柏和卿卿介绍一下。”肖尔卓喊住他。

    萧浔绑架阮卿卿,故意伤害罪证据确凿,然而,警局里头不知谁在兜着他,竟然神通广大买通了中心医院,开出来萧浔患有精神分裂症的鉴定证明,目前案子已定性为意外伤害案,警局判萧浔赔偿阮卿卿医药费精神损失费共八万七千三百元结案了。

    以腾飞的财势,谁稀罕这几万元。

    “你通过局里的熟人也没查到谁在罩着他吗?”不止黎俊柏,黎成祥也感到紧张,对手势力如此之大,让人防不胜防。

    “没有查到,萧浔以前只有李烈一个盟友,不然,那回黎伯伯和阮卿卿被控制也不能及时出来了,想不到这次突然间又有一个更厉害的人物出来罩着他,来头很大,几乎是陈老才有的势力。”禇乔林很是懊丧。

    “会不会就是他?”阮卿卿问道。

    陈玘虽然是他们的盟友,可陈玘从不用陈老的人脉权势,且心心念念要扳倒父亲,父子俩不是一条心。

    “不排除这个可能。”黎俊柏若有所思,停了停,说:“卿卿,你跟肖尔卓一起去翠湖吧,暂避一避,小心幕后之人还出夺命害人的阴招。”

    敌在暗已在明,一日查不出来,一日寝食难安。

    而且,既然法律不能为阮卿卿讨得公道,他就自己动手,一定要让萧浔那畜牲生不如死,后悔没被判刑坐牢。

    他绝不让那个畜牲那样重伤卿卿后逍遥自在。

    背地里使的阴招他不想给阮卿卿知道,她太善良,她的世界太干净。

    知道他为自己的安危担忧才让自己离开g市,可是,恰好顺了黎成祥想调开自己的意,阮卿卿像吞了苍蝇,恶心得想吐,勉强忍着,脸颊紧绷身体僵硬,半晌,说:“翠湖很偏僻,再加上拍广告片时间不定,我这一走,可能得一个月。”

    你舍得跟我分开这么久吗?没说,由他自己斟酌。

    黎俊柏久久没有说话,背光的脸瘦削刚硬,轮廓更加清晰,眉心“川”字隐隐约约。

    阮卿卿忽然间就觉得,他们又回到相识的最初,揣磨猜测着彼此心思,若即若离,似近还远。

    劫后重逢的喜悦少了渴盼中的甜蜜,更多的是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