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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大勇似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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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在城下的蛇人一波又是一波上来,如潮起潮落,火炮投石车必须远距离射击,近距离根本发挥不了作用,而蛇人又善于攀爬,坚守城楼的确很不明智。

    只是想出城抢修吊桥又岂是易事,此时城楼上民壮居多,官兵所剩无几,拼拼凑凑能找出来二百人,若是就地编织成一队骑兵,那城墙一时间就要岌岌可危了。

    这些民壮不懂打仗,个个被吓得都是愣头青,也不懂得自我保护,光留下这民壮能行么?

    没人敢把话说满,但是都能想得到,这时一名冒出头去的民壮被一根长矛插中了胸口,刚刚跑过来的李莲儿一把架住了他,随即单手拿起身边的一根长矛刺向蛇人。

    斩断无数树藤,可是仍然又有不少树藤被扔上来,此时已有许多蛇人攀爬在城墙上,尽管官兵持刀力斩,但还是应付不了数目多,而其他的民壮一见到蛇人爬了上来,顿时吓得畏手畏尾,虽有官兵大声呵斥,却死活不肯露头了。

    这些人甚至连丢石头,都砸不中,实在没法不让人担心。

    此时顾子杰已经看到李莲儿也在人群中忙前忙后,心里虽然害怕,但也没有去叫住她,他立刻转身回到曹县丞身边,忙道:“曹大人,光靠这些民壮终究不是办法,可还有守城军,若是一旦开启城门,城楼必然危险。”

    曹县丞眼皮子直跳,颤抖道:“那里还有人手,蕞城本来就是一座小城,虽然常年与北疆兽人作战,但这些畜生最多集结两百,一击即溃,可谁会知道这一次……哎,中军都在大梁城,现在已无人手了。不过你也不必担心,有林百夫在此,必然与骑兵里应外合,坚守城墙,直至修好吊桥。”

    听他说的好听,可这话谁信,能不能守得住,曹县丞这厮又不会未卜先知。

    不过顾子杰也只能相信,默默点头。

    曹县丞似乎想起一事,转头问道:“罗巡检,北门可有消息?”

    顾子杰闻言这才想起北门战事还没有汇报,急忙给曹县丞简单说明一遍,曹县丞听了之后,心惊肉跳:“张,张百夫死了?”

    顾子杰点头道:“是,北门现在事态极为严重啊!”

    曹县丞脸色惨然,顾子杰道:“虽然现在孙大人在作战,但他终究是受了重伤,也不知道能坚守多久。”

    不管怎么说,张百夫死了孙知县及时顶上了这的确是不幸中的万幸,若是没有一个头领指挥,实在是不行,不过孙知县也真是悍勇,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还能苏醒过来,更让人吃惊的是还能上战场与狼人展开白刃战。

    曹县丞面带凄凉之色,喃喃自语:“难道我蕞城真的就这样完了吗?南门现在蛇人猖獗,四面开花,主要是守城军士照应不过来,民壮又不行,大炮投石车也用处不大。这可怎么办!……”

    现在谁的心情都不乐观,若不是欺骗民壮说天明援军就到,只怕这些人早就退缩了,可援军来不来,谁会知道!

    顾子杰道:“大人,如今也没有什么可以寄托了,待会出城杀退蛇人,吊桥一旦修复,火炮就能用上,如此以来,又可坚守一段时间了!”

    曹县丞嗤笑一声,低声道:“但愿如此!”

    他们都很清楚,就算用上火炮投石车,只怕也不会给蛇人造成太大的伤害,蛇人队伍虽然杂乱无章,但数目实在太多,火炮打出去也只能打死四五个蛇人,长此下去,护城河还会失守!

    此时城头上死伤的官兵有四十多人,加上不知自我保护的民壮,共约百人伤亡,军中和临时征调来的民间郎中忙着到处治伤。

    林百夫手持斩马刀,见着爬上来蛇人上去就是一阵乱砍乱杀,提着血淋淋的斩马刀大声痛骂民壮愚蠢,不时在他们的屁股上踢上一脚,喝斥士兵教他们如何作战。

    此时曹县丞带领一众衙役跑去东西两城巡视,察看伤亡情况。

    顾子杰一边指挥一边大声鼓舞士气,这位大学教授立刻升级为演讲家,望着城下的蛇人一波接一波的涌上,数目只怕也在三千之上。

    此时李莲儿手拿一根长矛,一直跟在顾子杰身边小心地看护着,虽然身材娇小,倒自有一股飒爽英姿。

    顾子杰看到城外还有这么多蛇人军,哪怕是纯拼消耗,剩下的守军能不能守到天亮也殊未可知,此时已经过了卯时,再有三四个时辰天就要亮了。

    只要出城修复护城河,就一定还能坚持更长的时间。直到现在,虽然不相信这是唐朝,但这些护城兵给他的感觉已经大出意料了,他没想到唐朝时军事科技已经这般发达,在他印象中唐朝根本没有火炮,更没有高科技投石车,更没有想到的是,这里居然会有非人类的生物,如此抵抗这等强大的野兽,实在让人咋舌。

    正这厢想着,身后忽然传来王宁的声音,道:“大人,百人骑兵已经做好准备,随时听命调遣!”

    被他一叫,顾子杰这才从怔想中醒来,转头道:“带我前去看看!”

    边说边向着城下走去,转过弯道,就见着一大群骑兵站在了城门口。

    见着这些人,顾子杰心中佩服,他们这一次出去迎战蛇人,可以说是有死无生,等同是一队敢死队,不过也能从他们眼中看到惊恐之色。

    这样直接的送死的确很残忍,可是又能怎办,顾子杰大声道:“拿酒来!”

    很快就有兵丁抱来两潭酒,浅碗一一发出去,倒上酒,顾子杰端起酒水,望着面前的这一队人马,大声道:“弟兄们,别的话我也不想多说,今次蛇人范我家园,数目之众,令人骇然,男儿大丈夫与之拼搏,无可厚非,你们是蕞城的英雄,你们名字日后一定会被载入史册,名垂青史。饮了这碗酒,就在出去杀它一回,将所有蛇人赶出护城河。”

    此时蛇人还在撞击城门,远处的嘶嚎惨叫不绝于耳,声音恐怖之极。

    是的,不害怕是假的,但所有人都很激动,也很愤怒,顾子杰声音依旧响亮:“这些敢胆畜生,让它们见识见识你们的英勇,无谓,披肝沥胆,用你们手中长矛,狠狠刺进它们心脏,用你们的鲜血,来书写这一段光荣的战绩。此去,你们可能回不来了,不过尽管放心,你们的家人,孩子,女人都会得到应有的报酬,朝廷的照顾,等你们的孩子一个个都长大了,他们都会为你们的英勇无畏而感到骄傲。”

    一说完,顾子杰首先昂首将酒灌进了口中,所有人都一起昂首喝下酒水,又随着顾子杰一摔碗,所有人都摔碗。

    颇有梁山好汉的味道,这时顾子杰又大声道:“你们怕不怕死?”

    “不怕!”

    “好!外面的蛇人正在肆掠,曹大人已经下了命令,把你们心中怒火全部发泄出来,杀!杀!杀!”

    “杀!杀!杀!”

    这一百多人全部振奋起来,壮言豪情,声音阵阵。

    顾子杰看着眼前的一个个凶神恶煞的骑兵,心里不由的就是一阵难过,这些人只要出去,就不会在回来了吧?

    长呼一口气,顿了顿后,顾子杰镇定心神,才大声道:“传令下去,吹起号角,开城门!”

    身边的一个兵丁接令向城楼跑去,顾子杰继续道:“准备好修复吊桥的铁链,大木桩,以及修复城门的所有器材!”

    又一个兵丁接令向着守城门的民壮高呼过去,这时王宁走上前来,单膝跪地:“大人,属下愿同与将士们一起出城!”

    顾子杰一怔,这家伙倒真是不怕死,看他满脸激动之色,也不好在这么多人面前说不让他去,与王宁的相处,顾子杰也慢慢觉得这个人较为重义气,与他也较为相投,实在也是不想让他去送死,只是他自己毛遂自荐,然而身前有着一群人等着去死,不让他去,实在说不过去。

    见顾子杰有些为难,王宁激动地大声道:“求大人恩准,属下定然会多杀几个蛇人,已解军中心头之恨!”

    顾子杰心中苦笑一声,这个朋友算是完蛋了,继而大声道:“好!能有此敢畏,乃我军中之傲!”

    王宁傲然起身:“多谢大人。”

    说着冷眼望了一眼城门,似乎有种迫不及待的样子,身边一个兵丁又牵过来一批马,王宁翻身上马,手持长矛,大喝道:“为家园,为蕞城,为亲人!……”

    “为家园,为蕞城,为亲人……”

    所有人也一起呐喊,顾子杰大声冲着护住城门的兵丁以及民壮,大声喊道:“开城门,城楼上的弓箭手做掩护!”

    此言一出,护住城门的人首先退回来的是民壮,剩下三十多个兵丁以此向后退去,其中三个兵丁一同用力拿下第一个门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