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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0章 插一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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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渔当即起身,这话一出口,其余六人齐齐叫苦,太子爷出宫已然是大忌,若是被皇帝知道了,那顾子杰一行六人势必吃不了兜着走。

    然而,在让太子爷去诳青楼,这要是一旦东窗事发,哪里是顾子杰等人所能顶缸的,只是现如今太子兴致勃勃,也不能当即否决他的观点,是以其余六人心中委实苦不堪言。

    崔公公年纪老迈,连忙说道:“时辰太晚了,公子,咱们还是改天再去吧,莫忘了一会儿咱们还有要事在身呐。”

    顾子杰也急道:“是啊,公子,那种地方还是少去为妙,若是被令尊知道了,可少不了一番责罚”。

    这几人里崔公公、高公公等个说到底只是个奴才,可他却是太子侍读,负有教导太子的责任,唆使太子去青楼妓院,那罪过可轻不了。

    就算当今皇帝顾忌皇家体面,不敢把太子的事声张出去,随便找个律令的罪名同样能轻而易举地整死他。虽说“教坊司”,官家不但自已买卖人口开妓院,还把一些犯官的妻妾女儿送进去做免费妓女,可说是做尽了缺德事,但是法典中却堂而皇之有这么一条:严禁官吏宿倡,违者杖六十。

    虽说这一条律令根本就不曾被人遵守过,全国上下也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不代表这条律法就失效了。皇帝只要以这个名义整治他,大汉将军们甩开膀子和他的屁股来六十板子亲密接触,不死也残了。

    太子见他们纷纷阻止,还抬出父皇来压他,只好闷闷不乐地道:“罢了,不去便是了,这儿也不行,那儿也不行,实在扫兴”。

    顾子杰等人生怕太子一会又变了心思,大家也没有心思再轻酌浅饮,匆匆吃过了饭,于公公赶紧会账带着太子下了楼。几人站在楼口正想叫几辆车来,就见一个四十出头的马脸汉子领了几个粗壮的仆役大步走来,边走边气冲冲地训斥道:“不是说好三日后来带人的么?郭淮那狗才怎地又变了主意?”

    旁边一个身材矮小、一溜小跑跟着他的男人陪笑道:“梁大爷,听说五城兵马司有个吏目也看上高姐儿了,出的银子比您多呐,一秤金两口子想是起了贪心,要说大爷您家财万贯,可不在乎再多拿些银子出来,只是您干的是起居建筑的生意,如果得罪了五城兵马司的人”。

    那被称为梁大爷的马脸汉子霍地站住脚步,冷笑着瞥了他一眼,阴阴地道:“张方,你受了郭淮多少好处?在老子面前替他说道?”

    张方脸色一变,忙道:“大爷,瞧您这话儿说的,谁远谁近我还不知道吗?我怎么会胳膊肘儿往外拐帮过郭淮说话呢?”

    梁大爷呸了一声,骂道:“谁远谁近?你这狗才就是跟银子近,老子拿出五千两白银为高姐儿赎身,他还想要多少,嗯?那是整整五千两白花花的银子啊,高姐儿那地方是镶了金了还是嵌了玉了?值得这许多银子?我呸,做他的春秋大梦,文书都写定了的,他敢反悔?走,老子今儿就上门提人,我看谁敢拦我!”

    太子一听居然有抢亲的戏码看,方才摞下的心思又活泛起来,他兴冲冲地一扯顾子杰,说道:“快走,跟去看看热闹”。

    “哎!”顾子杰一把没拉住,李渔已一溜烟儿跟在那几个人后面走去,顾子杰顿了顿脚,和崔公公几个人匆忙追了上去。

    这条街处处矮墙,花树缤纷,一处典雅的院落前,小门儿上挂着块黑漆金地儿的匾额:“莳花馆”。那位梁老爷已带着人冲了进去,太子一马当先,也兴致勃勃地跟进了院去,一进门儿就是个阔大的天井,廊下倚柱儿是一张张的小方桌子,寻香客一般就坐在这儿喝点茶,挑选下姑娘,由于天色尚早,廊下根本没有客人。

    天井上方的二楼一圈儿小房子,每间每户都不大,门口挂着牌子,这是最普通的娼寮,再往后第二进院落才是红姑娘们的温柔乡,档次明显差了好多。

    顾子杰几人慌忙地追进门来,只见院落中通向后院的小门儿开着,那姓梁的商贾领着人已冲向第三进院落,太子美不滋儿的跟在他们身后,顾子杰生怕他有什么闪失,连忙领着五个太监追了上去。

    太子爷肯看有热闹可看,如何舍得走,又是瞪眼又是哀求的正和顾子杰、崔公公几个人纠缠,一见那人领了四个壮汉冲进后院去了,忙也追了上去。

    追到第三进院落,闻声迎出来的一个文弱男人已被姓严的揪住领子正在大吵,顾子杰几人扯了太子就要离开,太子有热闹肯看,怎么肯走,他涎着脸又是哀求又是瞪眼,软硬兼施就是不肯离开。

    那文文弱弱的男人就是乐户郭淮,他陪笑对严宽道:“梁老爷,何必这么生气呢?我收了你的银子,当然不会反悔,只是高姐儿从五岁就跟了我们夫妻,一时不舍得离开,伤心之下身子也带了些毛病,梁爷还差这一时半会儿的?不过多候上几日罢了”。

    梁大爷颊上带毛的黑痣都在抖动着,他满脸狞笑地道:“放屁,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她一个卖的会舍不得你们这对龟公龟婆?听说你们正在另找买家,还是个芝麻绿豆官儿,嘿嘿,可是虚张声势吓唬老子么?我可是付过钱的,有文书在手,见官我也不怕。”

    一个穿着浅紫色衣衫的中年妇人急急忙忙地从左侧厢房中迎了出来,老远的就笑嘻嘻地道:“哟,梁大爷,瞧你这话儿说的,高姐儿可是我的养女呢,将来要跟了你,你还是我的便宜女婿呢,怎么就伤了和气?”。

    乐户虽比普通平民还要低一等,属于贱民,但是商人也是贱民,身份上并不比她高,加上这位梁老爷又是莳花馆的常客,彼此熟了,所以一秤金敢跟他开些粗俗的玩笑。

    这一秤金四十多岁,皮肤白白嫩嫩,脸上虽有些细微的皱纹,但一双灵活的媚目秋波荡漾,仍颇具动人的风韵。

    她这一插科打诨的,梁老板也不好再板着脸了,他松开郭淮冷笑道:“五千两银子,这女婿当得可不便宜呀。一秤金,少跟我嘻皮笑脸的,你说没有反悔,好,就当我听错了,反正她现在迎的是我,三日后迎的还是我,这择日不如撞日了,我今日就要和她成就好事,你看如何?”

    一秤金脸色一变,强笑道:“梁大爷,高姐儿虽说许给了你,可是毕竟我夫妻养她这么大,怎能没有一点感情?如今这孩子身子不舒服,娇娇怯怯的,我们夫妻看着都心疼,往后儿她可就是你的枕边人了,你就不心疼?”

    一秤金说着狠狠剜了丈夫一眼,郭淮缩了缩脖子,没有吭气儿。原来这位梁老板名叫梁琦,是这莳花馆的常客,那日在二进院子睡了一个相好的红姑娘,就在这儿过夜了,早上一推后窗,恰看见高姐儿在后院经过,这一眼瞧见七魂就失了三魂。

    梁琦是个满身铜臭的生意人,本来不好吟风赏月、听曲念诗那套玩意儿,为了附庸风雅取悦这个清倌人儿,也忍痛花了大把银子去装了几天斯文人,可是几番下来却连人家的小手都没摸到。

    他一想这般钝刀子割肉,还不如一锤子买卖利索,干脆舍了大把的银子想把这勾魂儿的小美人弄回家去品尝个够。当日正好一秤金正生着病,她的丈夫郭淮打理生意,虽说青楼本是销金窟,五千两银子对他来说也不是个寻常数目,他一盘算从山西大同买来高姐儿时只花了八百文钱,如今养了八年就可以换回五千两银子,当下忙不迭答应了,还立了文书画了押。

    事后一秤金听说老公自做主张,不由把他骂了个狗血喷头,她在***场中打滚了半辈子,高姐儿将来能为她赚回多少银子,自然心中有数,再加上那小姑娘听说郭淮把她卖给了一个商人,心中悲切,着实大哭了几场,这一来连郭淮也有了悔意。

    可是已经立过文书的事如何反悔?两口子盘算来盘算去,想着放出风声,诳说五城兵马司一个吏目看上了高姐儿,想以官威压他。

    其实五城兵马司算不得大衙门,只是京城的一个普通治安单位,吏目更连官儿都算不上,只是一部份小吏的头头,平时跟在巡城御史后边游游街坊,听候使唤、摇旗呐喊的主儿,不折不扣的听差跑腿。

    五城兵马司的小吏其实挺可怜,除了抓几个鼠窃,派街坊打扫街道清理阴沟、检查商贩的升斗称是否准确以及鞭打随便大小便的蠢民外,根本无权管理或执法,满京城都是权贵,他们能管谁?

    可就是这样一个小吏,想压商人一头还是很容易的,梁琦既然在京师做生意,总该怕这治安、城管、卫生防疫一把抓的衙门吧?想不到通过张方把话儿透给他了,这梁琦竟不在乎,仍然找上门儿来,两口子一时还真不知道他有多大背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