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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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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锡兰的科伦坡港喧闹之际,摩加迪沙一片宁静,这里仿佛是世外桃源,恒古未改的海浪轻轻拍击着海岸,形成银白色的滩涂。但这仅仅是表象,这座三十多年前从桑给巴尔苏丹手中‘购买’下来的城市,此刻俨然成为一座无法攻克的致命堡垒。在确定黄种人会从这里登陆后,无数的士兵、枪炮、飞机、坦克,以及水泥和钢铁从意大利和厄立特里亚调集过来,聪明的南线指挥官鲁道夫·格拉齐亚尼将军并未将这些东西直接布置在海滩,而是隐秘的潜藏起来。

    ——格拉奇尼亚将军并不知道航空母舰的威力,他只是担心长门号战列舰上八门410mm的主炮会轰烂一切滩头工事,所以,战场被他移到了海滩之上战列舰舰炮够不着的地方,那里才是黄种人的屠场。

    神武二十五年七月初三,印度洋上陆战队的猪仔船(集装箱运兵船,在某次发现欧战中退役的集装箱被畜牧公司用于运输猪仔后,此类运输车就被陆战队士兵们戏称为猪仔船)上,无拘无束的陆战队士兵正嘻嘻闹闹、吹牛打屁,除了打牌赌香烟外,还有不少士兵在班长的指挥下往船后扔空橘子水玻璃瓶,待瓶子距离两百码时,班长一声令下,神武二十三式半自动步枪便‘砰砰砰’接连开火,那些在海水中飘荡的玻璃瓶瞬间被密集的枪火打得四分五裂。

    看着这极富趣味性的一幕,陆战队第1师师长陆挽少将倒有些跃跃欲试。不过比跃跃欲试更气愤的是对大中华稽疑院的怨念。据说此种步枪在神武二十年便已定型,可却因为军费不足一直没有下发部队换装,还好在总后的竭力要求下该枪试生产了五万余支,要不然这次出兵士兵还得用老式的96式毛瑟,正因为这样,陆战队和日军两个师团抓紧一切时间让士兵熟悉这种半自动枪械。

    “长官……”副官给陆挽拿来一杆神武二十三式步枪,还有几夹装好的子弹。

    “这枪……”陆挽少将接枪的时候脸上似笑非笑,开始的时候他听说此枪只有四百米射程很不满意,但后来士兵试过后却说这是得难得的好枪。火力猛、射速快、精度高,他又平抑了大部分恶念,滩头和丛林里,火力可比射程重要多了。

    轻轻的掂量了两下。再把这杆只有一米长的步枪从上到下审视了一番,看着零件接口处大大的缝隙,陆挽根本找不到德国货精细的感觉。没有太多嫌弃,他麻利的拉开枪机,把弹夹上十发7.0mmx36mm短弹压入弹仓后。再拉上机机,微微咔嗒声中,子弹已经上膛了。

    陆挽端起步枪,副官当即把一个空玻璃瓶子扔下了船舷,不过还没等他开枪,别的地方一声枪响,瓶子顿时被击的粉碎。副官当即要骂娘,却被陆挽拦住了,此事在重复一次后,对面数百米外一条猪仔船上有两人士兵跑出来敬礼。礼毕后那边又陆陆续续扔出来十几个瓶子。

    ‘砰……’陆挽当即开了一枪,枪的后坐力明显小于96式毛瑟。可这一枪开过却没有打中,想拉枪栓的他忽然想起这枪是子弹打完前不需要拉枪栓的,于是继续瞄准接连开枪,接连的子弹不但击碎了瓶子,还溅起了几尺海水。

    “确实是把好枪。”用三个弹夹打完那一堆瓶子,陆挽不得不下了这么个定语,“可惜的是超过三百米子弹力道就不够了。”他惋惜道。

    “总后把这叫什么……对,中间威力弹。”跑过来的参谋长******说道。“据说美国人、德国人都在搞,不想我们不但搞出来了。还先行装备,总后那些人可真大胆。”

    半自动步枪、冲锋枪、通用机枪、重机枪、狙击枪……,枪械总后是开发了不少,可陆挽还是不习惯步枪的射程掉了大半。他把枪还给了副官,追问道:“要是超过四百米的目标怎么办?”

    “超过四百米?”******笑道,“超过四百米那就集火射击啊,那么多枪总能打中吧。现在班火力的编制已经变了,狙击手下到了班,有他们在。超过八百米的目标也不是问题。有钱啊,咱们。那枪一个瞄准镜就超过你我半年工资。”

    军制改革后,各军军官士官的薪资涨了一倍有余,战时补助也增加了数倍,再也不是以前勒紧裤腰带闹革命的时候了。并且,总参一改之前的风格,喜欢提拔富家宗族子弟,陆挽这种父亲是省稽疑院代表的中级军官,优先得到了晋升,并很快接替李二虎成为陆战队第2师师长,而今又是第1师师长。

    “什么话。”家财万贯的陆挽少将从来不在乎军队的薪资,“武器从来都是越来越精良,咱们不升级,洋人也会升级,还不如我们领着洋人跑的好。”他说完自己对武器的理解又问道:“部队的士气如何?咱们可从来没跑这么远打登陆战。”

    “还好!就是昨天晚上宪兵抓了几个赌钱的。”政委取消后,接替上来的和尚有些不到位。

    “扔海底去了没?”听闻居然有人赌钱,陆挽很是不悦起来。扔海底是一种严厉惩罚。

    “扔了,晕了几个。”******早知道陆挽会问,他说罢又摇头,“现在的兵是比以前好带了,可怎么看怎么怪……”

    对于中华而言,军制改革所带来的影响是极为深远的。从政治上来说,军队不再称之为复兴军(这个名字很容易让人将其想象成为复兴会的私军),而是改称为大中华国军队,简称华军(英文为Chinese-Army;缩写CA),其包含大中华陆军(CA)、大中华海军(CAN)、大中华空军(CAAF)以及大中华海军陆战队(CAMC)。

    除了空军是全国性招兵外,其他三军都是地方性军队组成,海军陆战队也不例外。其兵源基本是沿海各省。与之前招收赤贫农民不同,军改后整个预备役体系变为以宗族和三一教祠堂为基干。换句话说,只要不是宗族网络和三一教信众这两种形态社会组织中的一员,那不管你再有能耐,也不可能成为军队的一员——在决心去除以官僚为核心的全国行政机构后,杨锐决心培育土生土长的宗族组织和三一教组织,当这两种组织将中华大地覆盖时。官僚行政机构是否存在不再必要。

    只是,在这样的社会体系中,各大宗族和三一教的矛盾必将会产生内耗,在统制派(即那种认为没政府管理就要天下大乱、任由地方发展就会浪费资源。并吹鼓苏式举国体制之伟大力量的年青技术官僚及其信众)看来,这样的体制无疑是自寻死路,政府应该建立发展与改革委员会,把一切社会资源都纳入国家管理范围内,并全面统制国家工业、经济发展。如此国家才能发挥最强大之力量,而他们这些人则能成为整个国民经济的实际控制者和决策者,同时也是权力寻租者。

    国民党和国家社会党都有这样的呼声,但实际上国内社会资源被迅速被吸收组织到宗族和三一教中;而以复兴会的革命经验,真正的革命分子只会是那些游离于社会既有组织之外的孤立分子,他们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无法融入主流社会,于是革命便成为他们最好的去处。

    辍学者(爱国学社)、土匪(东北胡子)、罪犯(义和团残余、东京被缉留学生)、破产者(日俄战争时无木可伐的辽东木把子、破产农民)、逃婚者(尹锐志等),这些都是革命组织第一批上好原料,而这些孤立分子也能在革命组织中找到家的温暖、再世为人。正因如此,在重铸的军事机器中。诸如此类孤立分子被严谨接触枪械,要想当兵就更是不可能。而且此时退伍兵并不包就业,这些孤立分子一旦退伍便将成为治安隐患。

    除了新的军事体系如此架构外,在宪法上也确定中华兵制为征兵制(征兵法明确规定征兵对象仅限于纳税人(国税局税单)和有产者(银行资信证明),无产者除教会推荐外不得当兵,也不得加入预备役,冒充者全户重罪;同时,预备役法还规定预备役士兵和退伍士兵办理相关手续后可在家中保留若干枪械——此举相当于全民小半持枪,一时间国内枪店兴盛),平时士兵几乎没有军饷。只够吃穿,战时才有各种津贴。

    如今,军队的新兵要么是小户人家的老实人,要么是宗族推荐来的族兵。前者大多是教会推荐来的。后者则是大宗族推荐来了。推荐并不等于入伍,这只是参军的首要必须条件,真正入伍还需要进行严格的测试。实际的说,新兵的身体素质、智力(文化程度)都要比老兵好不少,对纪律的服从、战术的理解也绝对比老兵强,可就是让人感觉缺少些杀气。斯斯文文的,所以参谋长******才觉得看不顺眼。

    参谋长如此,但陆挽却更喜欢现在的兵。小户人家的孩子听话,大户人家的子弟是有些不可一世,但总要比以前的土匪强。军纪也好上不少,特别是偷窃、持械斗殴、强奸之类的事件大减——狗改不了****!再怎么教育,你也没办法让土匪、罪犯之流与百姓秋毫无犯、让他们见了黄花大闺女裤头里鸡芭不硬。即便军纪再严,法不责众下偷了就是偷了、奸了就是奸了,你还能全部拖出去枪毙?真要如此,那军官战时肯定会被打黑枪。

    新兵怯战是有、胆小也不少,但以自身经历,陆挽完全相信他们并不比老兵差,他们仅仅是没有开窍而已。转折度步间,陆挽来到了士兵所聚集的舱室,此时士兵围成一堆,里头正说着故事。

    “……那木骨都束酋长啊,长的可是全身炭黑、唯余眼白,真要是在夜里,就像会施了隐身术一般,根本就找不着人。话说一日,那木骨都束海滨来了一支大船队,只见那船队帆樯耸云、舟楫遮海,船上水手人人更是没见过的黄皮肤。木骨都束酋长马上派人前往询问,可彼此言语不通,于是他就只好亲自上前来海滨观看。

    酋长只见船上下来一个黄皮肤的人,满脸微笑,似乎在向他问好。但他手下最聪明的通事也不知道黄皮肤人说的是什么。交流无果,那黄皮肤人一挥手,身后就上来十多个人,每个人手上都捧着一些器皿。示意要送给酋长。酋长只见那些器皿光洁精致,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这时他身后的大臣就说了,‘我的王,这是****瓷器,看来这些人是****人。臣下听说****人的皮肤是黄色的……’。那酋长一听大喜,当就就收了东西。

    不过事情可没完,那木骨都束酋长出了名的贪财,他收了瓷器后越看越美,想到那船队上必还有很多宝贝,就想着怎么才能占有己有。这时候一个谋士说,‘把那些****人请来,然后再把他们都灌醉,最后杀了,那些船上的宝贝不就可尽为己有了吗’。酋长一听大喜,马上派人调集美酒、宴请****船队……”

    故事说到这里,‘啪’的一声快板响,说个声音拉长了嗓子,道:“欲知那酋长是否得逞、****船队是否上当,请听下回分解!来来,啊!听说书就要给烟的啊,一人五根,一人五根…”

    “敬礼!”一干士兵正掏烟买单之际,有几个不想给烟的士兵一转身就看见了陆挽。这几个兵打了个抖擞,立刻喊了敬礼。他们一喊,其他背对着掏烟的士兵也哑然转身,一时间香烟掉了一地。

    “呵呵。说书摊都开到船上来了。”陆挽死板着脸,往士兵中间走去,此时才看到脸色发白的说书人,一个斯斯文文、眼神灵动的二等兵。“姓名?编号?”

    “报告长官,姓钱名能富,编号壬子零零三五八七九。”二等兵条件反射式的立正。满脸恐慌,刚才抓在手里的烟也都丢到一个包袱上。

    “啊哈,姓钱,名能富,真是好名字。”陆挽挖苦道,这人这名字一看就是小户人家出来的。他随手捡了一根烟点着,美美吸了一口后道:“你他娘弄这么多烟干什么?说清楚,不说清楚军法处置、送你下海!”

    “报告长官……,我,我就想跟人换个位置。”钱能富脸色发红,犹豫几次才下定决心坦诚。

    “换个位置?换什么位置?!”陆挽严厉起来,“换到家里去才最好,你想不想去?!”

    “长官误会了。”钱能富红着的脸又变得煞白,送回家可比送下海可怕多了,他吓的想哭,“我是想换第一波抢滩的位置,家里寄信说我爹在县里选不上代表,被别人家压一头,就寄钱来要我想办法在军中拿个勋章,要不就不要回去了。”

    “哦,是这样吗?”听闻是这个理由,陆挽口气松了下来——他爹能选上省稽疑院代表可不是因为钱多,很大原因在他是个现役将军。据说此战自己再胜,家里还准备让老爹去参选京城稽疑院代表,成为执掌国家权柄的数百人之一,光宗耀祖。

    “报告长官,是这样的。”接话的不是钱能富,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上尉,看样子是连长。

    “谁他娘的说可以换位置的?”同病相怜,陆挽不对钱能富发火,却把怒气撒到上尉头上。

    “报告长官,是一团那边传来的,说是要备些抬担架的,我们四团排最后,所以就……”上尉说着缘由。其实这命令还是陆挽亲自下的,和陆梦熊一样,他也感觉到摩加迪沙这战不太好打,第一波攻击伤亡肯定惨重,只是没想到增加些担架兵还闹出这事情来了。

    “这次挑人要送烟,下次是不是要钱?”陆挽瞪着眼珠子训斥,瞪得上尉背后发毛。怒视完连长,他又看向钱能富,“还有你,勋章是那么好拿的吗?勋章是拿给你老子竞选用的吗?勋章是军人的荣誉,是勇者的标志,不是政客的牌坊。副官……”

    “有!”站在陆挽身后的副官高声应道。

    “他不是想拿勋章吗,把他送到一团去,让他看看勋章长什么样。”陆挽命令道。

    “是,长官。”副官答道。

    “还有你,写一万字的检讨上来!”在上尉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的时候,陆挽走之前没忘给他一个最恶劣的处罚。按照军中经验,送香烟之事连长一定有份。

    “******!”待陆挽走远了,趁没什么人上尉当即给了钱能富一脚,这些新兵真不比老兵,太实诚,一点心眼也没有,上头问什么就答什么,事情全都漏了。

    “是,长官!”钱能富此时感觉不到疼,脑子里全是陆挽那一句‘送到一团去’。

    “你娘!”见新兵蛋子还在发懵,上尉又紧扯他发红滚烫的耳朵,“老子说什么你听不见啊。啊!!”

    “明白了,长官。”钱能富忽然感觉耳朵很疼。他挣扎着,可怎么也挣脱不出连长的手心。

    “你他娘的,”想到新兵蛋子马上就要去一团,本想给他几耳光的又上尉不好弄出什么伤势,当即把钱能富给放了。“小子,你害得老子要写检查,老子最恨写检讨!知道老子为何总是升不上去吗,就是不会写检讨!别以为去了一团老子老子就收拾不了你,这事情该怎么着你自己看着办吧。”

    即便是新兵,也知道军中有两种军官:一种,年纪大的老军官,另一种,士官学校毕业不久的年青军官。前者开国就入伍,资格老、脾气大,其中很多人旧军队习气不改,时常要部下孝敬,钱财不敢要,吃喝抽用嫖却不少;而后者,年轻的过分,作风虽然极为正派,可他们一般不把士兵当人看,在他们手下就是日夜训练不息。

    听闻连长再次索贿,钱能富不得不道:“报告长官,家里寄的钱我都孝敬您!”

    “你小子,该!”上尉的不满终于平息了,他笑了笑,更抚了抚钱能富被弄皱的衣服。对于他这种升又升不上去,过几年只能靠退休金过活的低级军官来说,其他什么都是假的,唯有钱是真的。至于立功授勋——见的血多了,自然就怕死,再说算命的也说过他没那个命,也是,真有那个命也不会从军二十多年仅仅靠年资升个上尉。

    “抢滩的时候记得把背包解松。”上尉看了看满心喜悦、一心想立功的钱能富,送出最后一个忠告,“以前打台湾的时候,有些兵落水里解不开包袱淹死了。”

    “是,长官!”钱能富看着他,对着他敬礼。

    “你小子!”上尉又看了看他,“滚吧。记得走之前别忘了孝敬!”

    *

    神武二十五年七月初七,摩加迪沙海域,空战正烈。站在旗舰长门号舰桥的联合舰队司令官末次信正大将一边看着正在空中剧烈缠斗的双方军机,一边破口大骂:“意军为何这么多飞机?陆军的马鹿、情报局的马鹿!他们是怎么侦察的!”

    陆军的马鹿是骂日陆军参谋本部,情报局的马鹿可不是骂海军军令部第三部,而是在骂西厂。他的诅骂让岗村宁次脸红,但朱天森上将却不以为意,他在望远镜中看到漆成棕褐色、两边翅膀上各有一个倒‘州’字(这其实是一个黑圈里的竖着三根平行排列的法西斯束棒)的意大利飞机被频频击落。战斗中,意空军还是遵照欧州大战时期的三机编队,而己方则是总理一直督导的双机编队,即便有个别意大利飞行员能击落己方战机,也并不多见,双方的差别不是靠个人技术就能挽回的。

    他放下望远镜道:“阁下,意军明显是集中了国内所有飞机,情报显示该国空军共有五百多架飞机,除去轰炸机、运输机,剩下的我想全部在这里了。”

    “哎!”朱天森不以为意,可末次信正却只呼肉痛,此时在作战的这一百多架己方飞机中,有一大半是日本飞机。明白舰载机就是海军战斗力后,末次信正对仅有的日海军航空兵极为珍惜,可此战却损失不少。“赶快派潜艇去救人!”他着急的对参谋长近藤信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