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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 风云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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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知“瘟疫”背后的主使者是孟岩昔后,靖辞雪沉默了许久。素珊与亓官懿两人也都各有所思,殿内显得出奇的冷清。

    馨儿抱着一摞新从浣衣局取来的白纱,朝靖辞雪行了礼,说道:“娘娘,奴婢适才经过沐扶宫,看到川王与孟先生刚好离开。”说完,她抿了抿唇,那时天色不暗,孟岩昔也看到了她,那双美艳得似乎闪溢着流光的眸子在她身上一扫而过,没有停留。她却分明感受到蚀骨的寒意。

    那,似乎是警告。

    可是孟岩昔如何知道她是公子按在斓瓴皇宫的细作呢?公子那般小心谨慎,肯定不会告诉他的。

    素珊和亓官懿相当默契地蹙眉,对视一眼再又别开。素珊说:“哼,不就是洛贵妃的哥哥么,还真当自己是国舅了。羽林军怎么能让这种人随意进出皇宫呢!”

    亓官懿颇有些无奈地接道:“川王现在是举国上下公认的皇位继承人,若半年后国主还未有消息,他便能顺利登基。在极有可能是未来斓瓴国国主的川王面前,羽林军自然要给他三分薄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素珊悻悻地哼了声,忽然神色一怔,看向一直沉默着的靖辞雪,一脸的不可思议。半年?她那爱祁詺承爱得入骨发疯的小姐怎么可能会将皇位拱手让人?不说半年,就算是一年,十年,只要那人一日不归,她的小姐就不可能这么做。

    然而,在靖辞雪寂落的唇间开出的苦涩的笑意却给了她否定的答案。

    靖辞雪点头示意馨儿退下,馨儿暗自握了握手,抱着那摞白纱垂头回了自己房间。靖辞雪说道:“亓官,城东疫区你另外安排人去驻守,务必要保证所有人的安危。‘瘟疫’的解药本宫自会想办法。”

    “娘娘,您要奴婢去做什么吗?”素珊问道。

    “本宫在疫区里受了惊吓,你是本宫的贴身侍婢,当然是该留在宫里照顾本宫!”

    素珊一愣,紧接着,她的眼睛亮了亮,神色像只存了坏心思的猫儿。她猜,小姐必然是有了想法的。孟岩昔迟早会有所行动,那人心思诡异,与其到时候受他牵制,倒不如暗中推他一把,让他提早行动。毒蛇嘛,还是要尽早铲除的好。

    蓦然想起他唇上的冰凉,素珊的神色有些异样。

    就在当天晚上,**悄悄地,掀起了一把风浪。皇后的贴身宫婢领着一小队羽林军闯进沐扶宫,不由分说地就将洛贵妃母女请进了静思堂。阖宫上下那么多婢女太监,谁也不敢开口多说一句,见人来了都把头垂到胸前,默不作声。

    随后几日,皇宫戒备森严,靖辞雪下达懿旨,若无召见,朝臣一律不得入宫,更不能出城。川王听说洛贵妃被幽禁后,闯了几次宫门,都被拦截下来,直到亓官拿着懿旨在他面前展开。他盯着上边的龙玺凤印看了一会,离开时面色苍白。

    花习习抿着花茶,对靖辞雪说:“皇后,您知道么?虽然现在大家伙谁都不敢吭声,可他们的心思无非是两种。一是认为您在为当初自己的遭遇蓄意报复,毕竟您被幽禁的那两次洛贵妃难辞其咎。二么,可就严重了。他们估计也琢磨不透啊,到底是城外的国舅爷要造反呢,还是手掌龙玺凤印的皇后要登基呢,总之那洛贵妃都是用来牵制国舅的。”

    靖辞雪神色淡淡,只反问道:“那,习习以为呢?”

    “臣妾啊……”花习习拉长了语调,对着沉浮在杯中的花叶顿了一顿,然后抬头,一脸的认真。她说:“纵使天下人都辜负靖辞雪,靖辞雪也不会背弃阿承!”

    闻言,靖辞雪一怔,默默地别开眼,眼球干涩欲裂。

    花习习离开后,她独自在殿内安静地坐了会儿,突然想起从早晨开始就没见到馨儿,心中隐约有些不安,唤来宫婢问了问情况,宫婢只说馨儿身体不适,一整日都呆在房中。

    心中的不安感更甚,在她推开馨儿房门的刹那让她恍惚间有种窒息的痛感。她哑声问道:“馨儿,你在做什么?”

    馨儿动了动她苍白的嘴唇,最初被撞破时的慌乱被她一如既往温婉的笑意所取代。她左手拿着木棍在半人高的圆木桶里顺时针搅拌,那些泡在猩红的烫液里的白纱如同染血了一般。而她的右手搁在桶沿上,手腕上赫然一道血液凝结的伤口。

    “娘娘,您能先把门关上么?奴婢怕她们经过看到会害怕。”馨儿恳求道。

    靖辞雪掩上门,走到她身边,脚尖提到一把沾血的匕首。馨儿感觉到她的震颤,微微挪过脚,踩住匕首踢到自己裙下,有些羞赧地冲她抿唇笑了笑。

    “馨儿,你……”看到她的笑,靖辞雪忽然有些哽咽。

    馨儿无所谓地弯了弯唇,看着木桶,左手改换逆时针方向搅拌,说道:“奴婢没有素珊的武功,无法帮娘娘在外奔波。现在奴婢只想尽自己所能,助娘娘解除金陵城的瘟疫。奴婢请娘娘不要阻止奴婢。”说到最后一句,她满眼恳切地看着靖辞雪。

    一时间,靖辞雪无从拒绝。

    “这么做,会不会伤害到你自己?”靖辞雪看向她受伤的手腕,再看向猩红到可怖的圆木桶。

    馨儿噗嗤笑道:“娘娘,这是朱砂!奴婢只是以血为引,若要完全将这些白纱染红,奴婢的血还不够呢!”

    靖辞雪愣了愣,这才惊觉鼻尖缭绕着朱砂味。

    担心和紧张能改变一个人的警觉性,馨儿垂着眼眸,笑意却很深。

    提及朱砂,靖辞雪不由得想起“凤血朱砂”,心中又是一痛。看馨儿只是脸色白了些,便稍稍安下心,离开。是以,她忘了细究,于公子晔,馨儿充其量不过是婢女,再能干也不可能习得所有巫蛊术,这次馨儿要挑战公子晔下的“瘟疫”,她该付出怎样的代价?

    以至后来,靖辞雪思及此事都不禁懊恼,她应该去求她的师傅伯熹仙人。师傅虽然脾气古怪了些,对月伊草的疼惜胜似性命,还说她离开了桑央谷便不再是他的弟子,但他终归是个心慈仁善的仙人,心疼徒弟的好师傅,不然也不会把凤梧琴赠还给她。相信只要她好言相劝,师傅不会坐视不管,也一定会赠她月伊仙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