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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戏和亲王偶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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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派出大儿子的和亲王一边啃着鸡腿,一边挥舞着手让下面的妻妾奴才继续大声哭丧,然而,当他把手里的鸡腿都啃完了也没有看到永璧回来。

    “这个混小子,干什么吃的,这点小事也办不好!”弘昼“啪”地扔掉一根鸡骨头,身子往前一倾,从供盘上又一用力扒了一只鸡翅膀,往嘴里一塞。

    身子还没坐回来,鸡翅膀还没咬下第一口肉,就在他脸附近的那支蜡烛“呼”的一下灭了。

    弘昼定格在那里,眨了眨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正要含着鸡翅膀坐回去,“呼”地又一下,另一边的蜡烛也灭了。紧紧地闭了一下眼睛,几秒后再睁开,往灵堂扫视了一圈,满堂的白绸白幡纹丝不动,显示着刚才堂内没有一阵风吹来过。

    身子一个激灵,弘昼重心不稳地往后一倒坐了回去,张着嘴巴含着鸡翅,眉毛皱得紧紧的。

    下面的人并不知道上面发生的事情,见王爷终于没有训斥了,这才松了一口气,让谁干嚎一上午也会受不了的,大家微微偷了一下懒,却也不敢真的不放出声来哭。

    “咚咚咚……咚咚咚……”突然,弘昼感觉到屁股底下的棺材开始震动,先是他坐的那个位置,很细微,只是感觉屁、股底下的棺材板一动一动的,然后那一动一动的幅度越来越大,震动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弘昼整个人安静下来,凝眉看向手里打开了壶盖的酒壶,透过壶口,波动的水面告诉着他,他的感觉都不是幻想,这个棺材真的在动!

    弘昼突然想到了今天还是闰七月十六,难道闰七月了鬼节还算是没过?他之前挑日子不是不知道,可并不当一回事。如今听着震动声越来越往上,已经蔓延到了棺材的两侧,弘昼背后开始冒冷汗,仿佛有一只冰冷的手伴随着那震动声,一点一点地从他脊椎爬上来,慢慢地向着他的脖子靠近。整个人坐在那里竟是一动也不敢动,两眼发直,呆呆地看着这惨白的灵堂。

    不知怎的,这大白天的,外面艳阳高照,弘昼竟愣是感觉到一阵阴寒之气扑面而来,满室的白更是让人觉得阴森恐怖。

    棺材的震动与敲击声越来越近,似乎已经在棺材口了!弘昼更是感到脖子上吹来一阵阵冷风……

    “哎哟!”弘昼整个人都跳了起来,额头冒出了冷汗,鸡翅膀“啪嗒”掉在脚面上吓了他一大跳,一下子用惊人的速度眨眼就蹦出了棺材:“闭嘴闭嘴!嚎什么嚎!爷还没死呢!嚎成这样晦不晦气!”

    一边喊着一边像背后有什么追着一样地奔出了门外。

    背后,江愉帆一手扇子一手木条站在棺材边笑得见牙不见眼,一脸狐狸像。

    “嘻嘻……原来和亲王胆子这么小啊!被吓到的样子真可爱!”

    弘昼直到站在大太阳底下身子被晒暖了才缓缓呼出一口气,浓黑的眉毛皱得死紧死紧的,整个人都在纠结嘟囔着一个问题:“难道真的有鬼?”

    回头望了望白惨惨的灵堂,屁、股似乎又传来那阵麻麻的震动感,和亲王整个人又狠狠地抖了抖。

    不远的亭子里,眯着眼睛望着这边的乾隆嘴角缓缓勾起,在弘昼一顿三回头,脸色忽青忽白变换不断的时候突然出声:“弘昼——”

    和亲王整个人都跳了一下,侧身一看,竟然看到他那皇帝四哥正站在亭子里对着他似笑非笑。

    弘昼身子一抖,有些惊讶道:“四哥,你怎么来了?”

    乾隆笑得更假了:“咦?你不是送了帖子让朕来参加你的丧礼吗?你这亲弟弟不幸去世了,朕身为兄长再忙也得来祭拜祭拜啊!”

    “不幸去世”那四个字可真是咬牙切齿。

    弘昼整张脸都皱成了苦瓜,他当初送帖子可不是让皇帝亲自过来的啊!他只是告诉皇帝一声,他要办丧事收点丧礼,免得他这位皇帝四哥事后知道气大发了。一步一挪地走过去:“四哥,是弟弟糊涂了……”那话到了后半句含糊不清。

    事到了如今,刚才在灵堂吓了一身冷汗的弘昼突然自己也后悔了,他要敛财要自污,什么方式不好,非要找这么晦气的!真想抽自己几巴掌!

    乾隆“哼”地冷哼了一声,脸色不好地当做没听到,只是在眼睛瞟向灵堂门口看到笑嘻嘻出来的江愉帆时,不着痕迹地亮了亮。

    弘昼苦着脸抬头,却在乾隆身后看到低眉顺眼的永璧,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个死小子,皇上来了你不会给你阿玛报个信嘛?瞧那没出息的样儿,一点机灵劲都没有!眼睛一转,又突然身子一松心头浮上了一点喜意,瞄了瞄不动声色的乾隆,斟酌着说道:“四哥,你看你也罚过我了,这事儿就算了吧!弟弟只是想知道自己身后事如何,看看这群不肖子孙以后怎么给我办丧事啊!”

    说着,又狠狠瞪了永璧一眼,暗骂,死小子,跟着外人捉弄你亲阿玛,看爷回头怎么收拾你!

    一直在边上做壁花的永璧真是莫名其妙,有苦说不出,接收了自己阿玛的狠狠一瞪后头低得更低了!

    乾隆把一切看在眼里,眼中的笑意一闪而过,嘴角也隐晦地一翘后就立刻拉平:“怎么?朕赶走了几个大臣就是罚你?你还真打算丢人丢到这么多人面前!”

    “啊?”弘昼一呆,有点忐忑,有点不可置信地问道,“四哥你说你只是赶走了来祭拜的大臣?别的什么都没做?”

    “别的?哼!朕倒是还想做什么呢!只要你别一把年纪就跑到太后地方去抹眼泪!”

    弘昼已经顾不上在儿子面前被揭糗事了,后背又出了一层白毛汗,刚才心头的那丝侥幸和窃喜不但烟消云散,连恐惧都又上升了一层!

    乾隆当然知道弘昼问得是什么,可他就是不告诉他,让他没事自污办活丧!让他天天去太后那撒娇争宠!让他标榜好男人让帆儿惦记!

    江愉帆整个人都趴在乾隆身上笑抽了,弘昼其实长得不怎么粗犷,没有满人的那种明显的健壮体格,当然乾隆也一样,他们两兄弟都偏于清秀的长相,自然,这是在满人中来说。

    整体上来说,乾隆气质儒雅,明显的书生气息浓厚,只要不在外人面前,就不会出现政客的面无表情,或笑或怒都自有一番风流意气;弘昼同样有一副好样貌,但是相似的脸长在乾隆身上是书卷气,长在他身上就是痞气,尤其是他那两条浓眉,灵活得就像他的个性,随着他的神态表情一动一动的,乍一看,就觉得这人灵活不羁,当然,陌生人可能更偏向于觉得这人是个流氓!

    所以说,江愉帆站在乾隆边上看弘昼变脸实在是太好玩了!明明都三十多岁的人了,可表情什么的,活灵活现的没有一点奔四人的稳重,反而让江愉帆想到了“老顽童”,就是弘昼哭丧着脸时,她看见那两条随着主人心情低落而耷拉下来的眉毛都体会不到他的一点沮丧,只觉得太好笑太有趣了!

    太后不会也是喜欢弘昼这张变幻多端的脸吧?江愉帆不怀好意地笑。

    不得不说,江愉帆你很大程度上真相了。

    乾隆也觉得很好笑,见到弘昼这么害怕的样子十分解气,可是……江愉帆,这有好笑到这种程度吗?

    看到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弘昼看,乾隆上次吃到一半的小醋又回来了,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弘昼,心里想着:弘昼难道长得比朕讨人喜欢?皇额娘偏爱他,连帆儿一见他都那么开心,盯着他看得眼睛一眨也不眨!

    弘昼可真是冤死了,江愉帆是来看戏的,当然盯着这场戏的主人公看了,难不成看同样是观众的乾隆?

    这么一想,向来唯我独尊,自以为自己什么都最好的乾隆不高兴了,瞪了弘昼一眼,语气不善地说道:“把那些东西都收拾了!去书房,朕有话和你说!”

    弘昼莫名其妙地觉得身上又开始发冷,心底的敬畏恐惧越来越多,十分爽快地立刻示意下人把东西都收拾干净了,一个也别留在府里!

    可怜的弘昼,要是他知道灵堂的一切都是他亲爱的四哥的主意,而刚才的寒气是因为乾隆那不可明说的小别扭小心思,他那张本就有意思的脸不知道会出现什么精彩的表情!

    江愉帆见乾隆要去谈正事了,想了想:“渣渣,我不和你一起去了,我想去街上看看,一个半时辰……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后我回来找你好不好?”

    乾隆犹豫了一下,又看了看自己的荒唐弟弟,觉得江愉帆走了挺好,省得和弘昼呆在一起,要是乖巧的帆儿被带坏了怎么办?乾隆找到了一个很好的理由,立刻点头同意了,眼神示意她出去了小心。

    江愉帆点点头,明白他的意思,挥了挥手跑了出去。

    走了江愉帆,乾隆立刻拉着弘昼去给自己的好弟弟进行爱的教育、爱国教育去了,大爷我最近焦头烂额,忙得要死,你还有这个闲心自污办活丧?既然你那么闲,那就出来溜溜吧!朕可是宽容大度的好哥哥!

    不说弘昼的胆战心惊,怀疑天上下红雨,有苦说不出。话说另一头,江愉帆溜溜达达地出了和亲王府往天桥那边走去——这还是靠她五年前的记忆。京城繁华的街市很多,不过天桥那边却最热闹,各种各样失传的手艺物件都能在这里看到,一条街从头看到尾,对于现代人的江愉帆能流连着逛上一整天。

    先是看了一场精彩的耍猴,看着机灵的小猴子又是鞠躬又是作揖,让坐下就坐下,让起立就起立,动作灵敏规范得就像电视里的军人,卖艺人随手一扔一点小食物做奖励,那只小猴子就立刻灵活地一蹦一抓抓到了手里,然后像个小孩子一样高兴地叫了几声,刷刷吃了起来。

    江愉帆在人群的最前面,拍着手跟着人群大声叫“好”,看完了一整场这才依依不舍地往下面走。

    天桥上卖艺的多,小摊贩也多,糖画、糖人、编绳、竹器,粗糙的有,精致小巧的同样不少。

    江愉帆眼睛仿佛不够用,东看看西看看,刚想去看前方的木偶戏,就见到一个小姑娘从她身体里快速地穿了过去,还没等她回神,人群中就爆出一声:“有贼!”

    江愉帆立刻回身,果然见到刚才的那个小姑娘在人群中七弯八拐灵活地穿梭,胸口紧紧护着什么。整张脸都涂满了灰,就剩下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着。

    江愉帆追了好几步,突然想到自己追上了也没有用,自己根本碰不到人呀!只好看着那女孩子和一个差不多大的男孩子碰了头,那有些憨厚的男孩喊了一声小什么的,然后拉着她跑了。

    江愉帆往回走,事发的地方那失主还满脸苍白、颓丧地站在原地,估计是找了一圈没能找到小偷,周围的人有不忍心的纷纷上来劝解,有说这里就是第三只手多的,以后要小心;有劝着让他放宽心的……

    那人突然大喊了一句:“那是我一个月的工钱啊!这下子,我们一家怎么活!”然后整个人瘫在了地上。

    江愉帆心情更不好了,只觉得刚才那个看上去有些可怜的小姑娘太过分了,就算自己过得不好,也不能偷人家的血汗钱啊!这天桥上的人大多都是生活不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