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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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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个梦。

    张重己赤脚在一片森林里奔跑,地上的荆棘弯弯曲曲,遥望的绿野森林看不到尽头。

    尖锐的刺划伤他的脚背和皮肤,他踩过的每一块土地都几乎都留下血迹,脚底入刺的疼痛让他难以呼吸,他却不能控制自己停止向前的步伐。

    一路而来,斑驳的血迹化为了鲜红的玫瑰在他身后一路绽放,柔软的花瓣最终形成了美得令人窒息的玫瑰花海,而他的双腿已经血迹淋漓。

    森林开始起雾,一个男人从雾中走出来,勾起的唇角温柔而深情,张重己有些恍惚地看着那个男人,脚步竟然不知不觉地停了下来。

    任由那个男人将自己搂入怀里,再次抬起头时对方眸子里温柔的深情已经全然不在,瞳孔里倒映出的不可置信就像是扭曲的刀刃,痛苦而挣扎。

    “袁城?”张重己轻声唤了一声他,得到的却是对方粗重的喘息声。

    手心传来液体迸溅的触感,温热黏稠的液体流于指缝,张重己后知后觉地低下了头,看见了锋利的匕首溅满鲜血正全刀没入在这个男人的腹部,而握住那只匕首的主人就是…自己。

    白皙的手掌沾满温热的鲜血,刺眼而可怕。

    张重己睁大了瞳孔,颤着双手摇头一步一步地退后。

    “不是的……”

    “你为什么…”他捂着伤口蹲在地上,眼神绝望而悲凉。

    “不是这样的,”张重己摇着头,惨白的角色毫无血色,“不是这样的!!!”

    “袁城!”

    痛苦地嘶喊出声,张重己从噩梦中惊醒,睁大的瞳孔中恐惧的神情还未褪去。

    他就像是上了岸的鱼一般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胸膛起伏的程度就像是仿佛下一秒就会窒息。

    似乎还没有从方才的噩梦中完全清醒,他的神情还有些恍惚,眼神在一瞬间的清明之后又在雪白的天花板之中开始模糊起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下意识地抬起自己的右手,指骨分明,手指白皙而修长,是一只天生适合画画的完美手掌,然而就是这双漂亮的手却在刚才的梦里因狠心地用匕首贯穿了别人的身体而沾满了血腥的颜色。

    张重己的眼神闪烁几分,痛苦的思绪荡荡起伏最终淡然下去。

    还好……只是个梦。

    似乎手心还残留着那属于血液的温热温度。

    对于张重己来说,那个噩梦……真实得可怕,只是回想就像是扼住了自己的喉咙,让他难以呼吸。

    张重己颤抖着嘴唇闭上眼睛缓了缓情绪,逐渐放慢了呼吸,鼻间弥漫的是淡淡的消毒水味,虽不刺鼻但也不是十分好闻,等他平稳呼吸再次睁开眼睛之际眸里的神智已经清晰很多,至少不会像刚才那般毫无遮掩地暴露出内心真实的恍惚失措。

    伸手摸上自己隐隐作痛的脑袋,指尖所触碰到的却是缠绕成一圈又一圈的纱布,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到底身在何处,张重己像是确认般下意识地抬头去看门口,果然在玻璃沙窗上隐约看见一个模糊的红十字形状。

    长呼一口气,张重己的神情有些了然,明显放松的身子像是缺少安全感般缩在了被子里,一双眸子有些疲惫地看着天花板,不知在想些什么。

    再一次轻而易举地利用自己的身体付出代价以此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张重己不知是该悲哀还是该庆幸。

    站在楼梯口准备往下跌的时候,他甚至有一瞬间想要就这么死掉,不用再推测任何人的心理,不用再背负不属于他的代价,也不用再与他们纠缠……没有一丝累赘地死掉,多好。

    然而,当他真正地滚下楼梯的时候,他却迟钝地发现,自己是多么地怕痛甚至是怕死。

    当袁城冲过来将他抱起,俊美的容颜被恐惧的神情所占据的时候,他第一次任由眼角发热的眼泪滚落下来。

    一瞬间的疲惫就像是涨潮的海啸将他淹没,他感觉到了黑暗慢慢将他覆盖,从没有燃起的恐惧让他无力地张开了嘴,却难以吐出一个清楚的字眼。

    如果就这么死掉……如果抱住我的人是你的话……如果我也可以大胆地告诉你所想要的……

    在那一瞬间,张重己的脑海是模糊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明明手指紧紧地抓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他却觉得两个人相隔的距离远的可怕。

    好想,好想……听你叫我一次重己,袁城……

    眼角的眼泪不停地滚下来,张重己张了张嘴巴想要笑,而对方却只是颤抖着手指不停地抹掉自己的眼泪,呼唤出口的那个名字却让他的眼泪流得更凶。

    袁城……

    察觉到自己的眼角有些湿润,张重己有些慌张地抬起手臂擦了一下,强迫自己从刚才的回忆里回过神来,甚至强迫自己将脑海里不断浮现得那张冷毅温柔的脸庞狠心删去。

    理智一点,张重己,不要因为你个人感情的处理而毁了全盘的计划。

    似乎是在催眠又似乎是在告诫自己,张重己一遍又一遍地口述给自己听,从开始的口齿清晰到最后的低声喃喃,张重己只能捂住嘴巴之中的哽咽之声闭上眼睛。

    只有他知道,这一句句苍白无力的话是多么让他痛苦。

    认清了自己的感情却不能说出口,甚至到最后还要亲手斩断,只要想到这一点张重己就难受地快要窒息。

    仿佛被全身的情绪所牵扯,原本昏沉的脑袋突然像是迟钝地反应般传来了一阵烧错神经般的剧烈疼痛,让张重己不禁疼痛地蜷起了身子。

    他捂着脸蜷缩在被窝里,原本就白皙的脸色越显苍白,豆大的汗粒布满额头,使得他看起来十分痛苦。

    无论是噩梦还是现实,这一切就像是魔咒般折磨着他让他接近崩溃,仿佛是想宣泄出身体里的什么,张重己终于放开死死咬着的嘴唇,闷在被子里痛哭出声。

    从一开始,直至现在,无论是身体的折磨还是精神上的束缚,他都从这一刻撕心裂肺的痛哭中重获自由地释放。

    而袁柯拉开病房之际,映入眼帘的就是那个男人紧紧地裹着被子颤抖着身子蜷缩在角落里泪流满面,嘶哑的哭声像是要把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干,那哭红的双眼轻而易举地让他的心底最柔软的一处像是被人放肆挤压般难过地窒息。

    别哭,别哭。

    袁柯想要这么说着最终却只是颤抖着手指就着被子将对方搂进自己的怀里。

    张重己察觉到了那股淡淡的古龙香水味将自己包围,结实胸膛中稳重的心跳声就算隔着一层被子他也听得清清楚楚。

    泪水模糊他的视线,张重己不知道自己的脑海在想什么,只是当那个温暖的怀抱将他搂住时,他哭得更厉害的同时脱开了被子狠狠地搂住了那个男人。

    就好像只有这样,他心里的那种难受才会稍微地缓解。

    “有我在,”袁柯低哑着嗓音搂住他,健硕的臂膀几乎将张重己整个人都围在自己的胸膛之内,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痛苦意味的安慰,“别哭……”

    张重己依然在他的胸口处哽咽抽噎,眼泪就像是止不住的水龙头般浸湿了他身前的衣服,袁柯的嘴唇却是越抿越紧。

    他的表情严肃得可怕,而眼底的痛苦神色却暴露无遗。

    不想看着怀里这个人哭,甚至不想看到怀里这个人任何委屈的表情,对方从眼眶下掉的眼泪就像是颗颗都能砸在他的心口上,让他的情绪瞬间暴戾地想要破坏一切。

    张重己的肩膀依旧在颤抖,袁柯终于像是忍受不了般抬起了他的嘴唇在他睁大眼睛之际堵住了他的嘴唇。

    哭声戛然而止,张重己看着眼前放大的脸庞,抽噎着哭声有些愣神。

    从来没有感受过这么温柔的亲吻,就像是安抚最珍视的宝贝,用轻柔的嘴唇拂去他眼角的眼泪,他甚至都能感觉到对方亲吻自己时嘴唇在轻微的颤抖,小心翼翼,就像是这么轻的吻也会碰碎了他。

    “别哭,”低哑的声音带着一丝叹气,袁柯的吻停在他的额头上,眸里的痛苦翻滚成云,像是在压抑什么却又像只是在苦恼,“只要你一掉眼泪,我的脑海一片就空白,甚至不知道该做什么。”

    “无论怎么样都好,”牵引着对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袁柯认真地看着他,嘴唇动了动最终叹了一口气道,“不想要再感觉那种无能为力的心疼,所以……别哭。”

    张重己闪烁着眼睛,抽噎着声音看着他的眼睛,最终搂紧了他的肩膀在对方回搂住自己的下一秒,狠狠地咬上了他锁骨上方的肩膀。

    就像是撕心般的痛楚无处发泄,就像是要将那一块肉狠狠咬下来般的用力,直至隔着单薄的衣衫也尝到了铁锈味的血腥,他也没有松口。

    “唔——”袁柯痛苦地闷哼一声,没有推开他,反而搂得更紧。

    他不懂在他离开的这么一段短短的时间,在病床上的这个人到底发生了什么,然而这个时候他沉默地却什么都没有问,什么也没有提,只是任由对方放任未干的眼角将自己作为发泄。

    如果他可以不哭,他怎么样都愿意。

    就算再痛,也好比过看着他哭泣时候的那种快要疯了般的无能为力。

    怀里的人这个人对于他是多么的重要,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没有人。

    理智慢慢回笼的张重己麻木般地松开牙齿,映入眼帘的肩膀已经是血迹淋漓,似乎是没料到自己失控会做出这般事情,捂住嘴巴睁大瞳孔抬起头去看他,而袁柯只是放柔了眸子看着他,嘴唇紧抿着似乎是在压抑着之前的痛苦。

    “感觉,好多了吗?”

    苍白的嘴唇被鲜艳的血液染红,在那张病弱白皙的脸庞上带着妖艳的视觉感。张重己的嘴里弥漫着的是他肩膀上属于血液的铁锈味,眸子低垂着没有抬起去看他只是低低地沙哑开口。

    “你是傻子吗?”

    “什么?”

    “你难道就不知道推开我吗!”张重己猛然地抬起头,眼里的情绪让袁柯看不懂,就像是憎恨又像是自恼,从来没有从那双干净的眸子里看过如此牵扯的挣扎,却莫名让他的心软了下来。

    “你在开什么玩笑,”袁柯低低地笑了,那双眸子看着他就像是要将他刻进自己的心里一辈子,“我怎么舍得……推开你呢。”

    张重己抬眸定定地看着他,半响后用指尖轻轻触碰他肩膀的咬伤,歉意的声音带着哭后的鼻音。

    “对不起。”

    袁柯没有说话,只是搂着他轻柔地拍着他的背部,低沉的声音像是安抚人心般响在他的耳畔,让他一有瞬间的感觉十分安稳。

    “无论发生什么事,有我在。”

    张重己没有说话,只是抱紧了他。

    可不可以不要对我这么好,哪怕只是虚情假意,或许在我没有陷入之前都是一份拯救。

    埋在他的怀里,张重己闭上眼睛安静的可怕,仿佛刚才那个痛哭到红了双眼的人是另外的他。

    或许对于张重己来说,最让人崩溃的事情只是暂露头角,而整个过程关于感情痛彻心扉的折磨,才刚刚开始而已。

    奔跑不到的森林就像是那个所谓让他重生的机会,在这条荆棘满刺的路上,他只能被迫不停地跑,不停地跑,就算筋疲力尽,就算白雾里走出心爱的人也好,就算是被再巨大的痛苦所折磨也好,他也不能停止,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回头的机会,就像梦里的他一样,如果心爱的人成为了障碍,或许他也只能被迫做出最难以割舍的抉择。

    哪怕那个抉择让他感觉痛苦不堪,他也不可能再有挽回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