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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身兼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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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68年7月,捻军被清军剿灭,张宗禹最后的十七骑被捉,但张宗禹和他的侄子张皮绠也就是直接杀死僧王爷的凶手却没有死,清军继续追剿,为了安全,并准备以后东山再起,张宗禹将一份埋藏捻军军费的秘密图交给张皮绠,让他隐姓埋名,潜藏起来,保护这笔财产。张宗禹则化妆成和尚,东游西荡,联络旧部,等待时机。

    1868年8月,河北遇到了百年一遇的洪灾。先是暴雨不断,后是接连的连阴雨,三天一大场,两天一小场,直直下了一个多月,河北荏邱一带,是受灾最严重的地区,村村河满沟平,庄稼地变成了沼泽地,快要成熟的秋粮全都泡在了水里。低洼处,已扬花吐絮玉米、高粮,被水淹得只剩下一个个秫秫头,百姓的干打垒土坯房大都泡塌,大批的灾民流离失所,加入了逃荒的队伍。

    天空中一块黑云滚动着,雷声从远传来,看起来又要下大雨了。就在这时,忽听炮火响起,喊杀震天。数天来,湘军、淮军加上山东、直隶的地方军已完成了对张宗禹部的战略包围,总攻开始了。

    一时间,在这水乡泽国里,刀枪飞舞,血肉横飞,喊杀声盖过了雷声,捻军的尸体堆积如山,血流成河,惨不忍睹。

    僧王爷遇难,着实恼怒了皇廷,他们倾注了全国的军力,对这支农民武装进行清剿,以平心腹之患。

    对于皇廷要采取的行动,捻军也不是不知。可惜的是。张宗禹的主张没能得到赖文光和任化帮的响应。

    高楼寨之战,捻军大获全胜,消灭了僧格林沁三万人马,捻军也缴获了大批物资。特别是僧军的马匹,让这些多年以步兵为主的农民作战部队,换上了马匹,以步代骑,更有利于他们与清军周旋。

    可是,灭了僧妖。捻军下一步该怎么走?张宗禹与赖文光两个统帅之间却有了分岐。

    议事会上,张宗禹与赖文光都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赖文光说:“咱们这一仗打胜了,灭了清廷的锐气,之所以能打胜这一仗,关键是咱们捻军人多势众,僧军被我们拖疲拖垮,我们是饱兵打饿兵,强兵打弱兵,下一点,我认为我们应当往东打。前往山东半岛打,为什么,那里是沿海地区,鱼米之乡,咱们是义军,没有军粮就难以支撑这支队伍。当兵吃不上粮,就会出现逃兵,就没有士气,所以,我建议各路人马往东打,一边打,一边扩充我们的军队,与皇廷对抗,梁王你说呢?”

    张宗禹听了赖文光的发言,知道他对山东有着一种特有的感情。当年。张宗禹配合太平军北征,就与赖文光在山东沿海地区与清军作战,每次战斗下来,都收获颇丰。那时,他就说。山东半岛这个地方好,物产丰富,粮草丰盛,能藏住军队。可是,好的地方是那么容易得到的吗?北征之所以失败,是因为太平军进入了清统治的核心地区,地方好,离京城也近,防卫也森严啊。果然,太平军遭到了清军的顽强抵抗,最后主帅被伏惨遭杀害。

    张宗禹笑了笑,说:“遵王说得也有道理,只是有一点宗禹不敢苟同。山东半鸟有的确是个好地方,可是,如果我们进军山东半鸟,就于京津相邻,清廷必倾全国之力对我进行剿杀,以我们当前的力量,远不如清廷,打一仗冲击一下可以,绝不可作为久留之地。”

    任化帮说:“梁王是不是怕清廷了,僧格林沁号称铁骑,是清军的王牌,都死在我们的刀下,山东军豫军直隶各路咱们也交过手,根本不是咱们的对手,我们到了胶州,有米有粮,还不好打?”

    张宗禹说:“鲁王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一次我们灭了僧格林沁,清廷必然对捻军恨之入骨,必将调动重兵对我进行更加疯狂的围剿。依我们的力量,若不是百姓们对我们支持,我们说什么也比不上清军的。不说地方军,就说曾国藩的湘军、李鸿章的淮军,他们装备精良,还配有火炮,太平军比捻军强大的多,但还是抵不住清廷的残酷镇压,如今太平军被镇压了,清军没了后顾之忧,便可一心一意地来对付我们了。”

    赖文光说:“以梁王之见,我们往哪里打好呢?”

    张宗禹说:“那也不是没有办法,我们杀了清兵,自然就有粮草,杀到四川,进入千府之国,那里山高路险,又是富饶之乡,咱们在那里建立抗清根据地,清廷就奈何不了我们了。”

    “你说的对,但往西川去,也不能从北面走,而要从湖北打,湖北盛产稻米,军粮可以保障,况且我等在湖北作战多年,环境也熟悉,取胜机会极多。”

    张宗禹说:“湖北,那可是湘军的老窝啊,怎么能说取胜的机会极多呢?遵王,你还是好自为之吧。”

    一场争论,各不相让,两支队伍只好分道扬飙。

    正如张宗禹所预料的,赖文光和任化帮带着队伍打到湖北,却受到湘军重创,不得已又转战山东。这时候,赖文光看中了胶东这个地方,他认为胶东是出了名的鱼米之乡,以他的东捻与山东鲁军相峙,鲁军也会对他没办法。可是,这时候,山东丁宝桢、淮军李鸿章、湘军左宗堂已联合在一起,经过僧格林沁之死,在皇廷的压力之下,他们已拧成了一股绳,东捻屡屡受挫。在灨渝,任化邦战死,赖文光这才不得已写密信向张宗禹求救。

    张宗禹虽说与赖文光军事上有争议,但毕竟是患难与共的军事盟友。这时候,张宗禹已经打到甘肃,与回族起义军结成盟友。

    自高楼寨与赖文光分手后。他先是转战到雉河集,给捻军大汉盟主张乐行报仇,但雉河集由安徽巡府英翰亲自把守,久攻不下。便西进河南、山西、陕西、甘肃,换步为骑,杀得清兵闻风丧胆。接到赖文光的求救信后,张宗禹二话没说,便率军东进。清军得知这一消息,急调兵遣将。进行阻击。与此同时,清军又集中兵力和炮火,将包围圈缩小,东捻已处在极度劣势状态中。张宗禹一路拼杀,虽然已经打到直隶,但这时候却传来赖文光遇难,东捻全军覆没的消息。于是,张宗禹一不做,二不休,便率军向保定府打去。直逼京津。清廷闻之大恐,急令李鸿章、左宗棠率各路援军相阻。

    捻军这时候大都换步为骑,清军想包围捻军也是很困难的。因为骑兵跑得飞快,清军即便包围了捻军,他们一路砍杀,也能冲出重围。只可惜的是。天公不作美,这时候却下起了连阴雨,百年不遇的一场洪灾,淹了庄稼,害了百姓,也害了捻军,却救了清军。连日的大雨,将平地变为泽国,到处都是泥泞。马在这里根本起不到作用,反而变成了累赘。每次与清军接火。捻军不是被追到沼泽之中,一刀一刀地砍杀,就是被李鸿章的洋枪和洋炮打得七零八落,西捻也从此也再难复生。

    那是一个月明星稀夜晚,张宗禹带着仅存的百余人的队伍。来到荏邱的一个庄子里,安顿好人马休息,却悄悄地将皮绠叫了出来。

    二人来到庄子外的徒骇河边,望着那滔滔的洪水,张宗禹叹了一口气,说:“捻军从树旗到今天,已闹了十七年了,虽未推倒清廷,但也让它耗尽了精力,杀其恶官无数,如今,天时已到,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张皮绠这时候已不是那位英俊少年了,而是一位结结实实的大小伙子了。此时,他知道了梁王的意思,但却不服这口气:“梁王叔,咱虽说眼前是败了,但还有东山再起的时候,有你在,咱早一天晚一天还会能集中人马,重震大捻雄风的。”

    张宗禹说:“皮绠你已不是小孩儿了,你现在应该为捻军主事了,而要主事,不是靠勇猛和拍胸脯说大话,而是要会动脑子,有智谋。当初遵王要听我的话,捻军就不会有今天。捻军今日是败了,你看这滔滔洪水,黄河、运河、徒骇河将咱夹在中间,现在又赶上这百年不遇的大水,河水倒灌,到处是水,今夜必死无疑。”

    “那……那……咱就这样完了不成?”

    张宗禹说:“大丈夫一生,死何惧也?为的就是能够轰轰轰烈烈,我已百姓们出过气了,虽死无憾。可你还小啊?你要活下去,为捻军的弟兄们报仇。”

    说着,张宗禹从怀中取出一张油纸,又将一只包袱递给皮绠:“这包袱里有你缴获僧格林沁的一对宝珠,还有一些碎银子。这油纸包里是一张地图,你把它收起来,趁这夜深人静,快快逃回老家去吧。”

    “不,“张皮绠说,“我已没有家了,自加入了捻军,我就作好了打算,就是死,也要死在一块。”

    “傻孩子,你不能死,你才二十岁,还未成家立业,怎么能死呢?”

    “再过二十年,还是好汉一条。”

    “大丈夫不能靠匹夫之勇,你也不要义气用事了,我让你逃走,不是让你光为了活命,而是有重托给你,明白不?”

    “重托?什么重托?”

    “你打开那油纸包。”

    皮绠将那油纸包打开,在月光之下,只见是一张用毛笔画的一张地图,看也看不清楚:“这,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张宗禹说:“且莫小看了它,这可是比命还重要的东西。当初大汉盟主为了防止捻军军粮不足,每打了胜仗,就将缴获之物让我换成银两,以备为捻军资费,并向洋人购买洋枪。但捻军东奔西走,必须藏在一个保险的地方,所以,我就将它藏在了张家墓地,你拿着这张图,就可以取到里面的数万余两金银,本来这是向法国人买枪的货款,看来现在用不上了。如今捻军战败了,那些财物可都是捻军用命换来的,你要将那些银两好好保管起来。拿出一部分做营生,暗中资助些捻军的后人,若有东山再起的日子,再树捻军的大旗。”

    原来。张宗禹也曾暗中通过商人,与洋商订购了一些洋枪,清军见捻军也使用了洋枪,就大为吃惊。经过暗察,才知道有一部分枪械是从法*火商中所购,于是。在公元1867年5月,清廷总理衙门恭亲王奕訢向法国驻华公使伯洛内发出照会,说捻军中有洋枪,是由法国商人用商船挟带卖缎带捻军的。法国公使承认了这件事,所以,捻军与法*火商购枪的路就断了。

    “可我?”张皮绠哭了,他没有任何思想准备,他不想讨生,只求与梁王一起战死。可梁王这样一说,他却又没有了说词。

    “今天我还是你的梁王叔。明天你梁王叔可能就离开人世了。记住我的话,好好地活下去,为咱们十万捻军报仇。你顺着这条河往上游走,不远处有个庄子,从那庄子西头泅渡,就可以避开清军的搜捕。踏上回归之路。”

    “不,梁王叔,我不离开你,要死咱也死在一块。反正我已把僧格林沁老儿杀了,全家的仇也报了,死了也没啥遗憾了。”

    “糊涂,你的仇是报了,可那十几万捻军的弟兄的仇都报了吗?快走,要不然我可就不客气了。”说罢,“噌”地一声。张宗禹抽出那把纳库尼素光刀。这把刀是皮绠缴获僧王爷的,之后,就留在张宗禹的边,他又用这把刀,砍杀无数清兵。

    “叔……”张皮绠给张宗禹连磕三个响头。这才挥泪而去。

    张皮绠按照张宗禹的吩咐,沿着徒骇河往上游走,走了半个时辰,果然出现一个庄子,庄子被一片芦苇掩映着,四周静悄悄的,月光洒在河面上,河面上无声,却不见反光,水是浑的,虽说落了,流动的速度不那么快了,但依然暗藏着激流。张皮绠选了一片开阔的河面,这里水流缓慢一些,小心怡怡地取下包袱,,将衣服脱了个精光,又从庄前找了一块木板,将包袱衣物捆扎在木板上,就轻轻地下了水,向河对岸去。

    皮绠上了岸,穿上了衣服,趁着月光,借着秋庄稼的掩护,绕过了清军的兵营。道路极不好走,一会儿泥里,一会儿水里,他索性光脚前行,虽说已立了秋,但却还未出伏,天气依然炎热,夜里好一些,但还是累得满头大汗。

    实在是太累了,他想找个地方歇歇脚,可到处都是泥泞,却没有可以睡觉的地方。走着,走着,他发现前面的一个荒丘,荒丘四周都是庄稼地。一片高粱地头放着成捆的高粱叶,这是农民为促使高梁成熟打下的枯叶。月亮已经下山了,大地又变得十分黑暗。皮绠便在夜色的掩护下,抱了一捆高梁叶,摸索着向那荒丘走去。

    待他来到荒丘之上,只见那里躲着许多流民,破破烂烂的行囊横七竖八。此时,他们都进入了梦乡,有几个还打起了香甜的鼾声。

    皮绠见状,心中一喜,他想,趁机混在这些流民之中,也好趁机躲过官兵的追查。于是,他将那包袱藏好,将高梁叶子轻轻摊开,就睡了起来。

    八月的阳光,出山就是火辣辣的。阳光照在皮绠的脸上时,他才醒来。一睁眼,却见眼前站着一位姑娘。皮绠当时还未醒透神,有点不好意思,一会儿,他完全醒了过来,才看清了姑娘的面容,不觉暗自吃了一惊:“怎么是她?”

    原来,张宗禹被淮军、豫军、鲁军包围之后,李鸿章一边采取猛攻死打合围的战术,一边又动用各方力量来瓦解捻军。此时,西捻的一些首领也动摇了,在突围中,张宗禹夜走德平、宁津,被清将刘松山追杀,有七百人投敌。运河防线突破不了,捻军部将张正邦、张正传等偷偷投敌,捻军的队伍一下子就有2000人失散。投敌之后,张正邦便带着清兵为清军引路,寻找张宗禹的踪迹。僧格林沁被杀后,那匹小白龙却被张正邦获得。由于这马与张宗禹的千里驹为同一马师所训,两马只要闻声,便会打着响鼻,相互亲昵。张正邦得清军首领直隶总督刘铭传令。让他带领马队,追杀张宗禹。此时,张宗禹仅剩下数百骑,没有能力与清军作战了。只能东躲西藏。可是,张正邦的小白龙与张宗禹的千里驹却听到动静就打响鼻,于是,清军就闻声追杀而来。为了消除这一隐患,张宗禹派张皮绠带领几位捻军士兵,趁着夜色。去偷张正邦的小白龙。

    此时,张正邦的队伍集中在一个叫唐淄子的村子里,那马拴在一大户人家的院子里。张皮绠跳进院子,牵出那马,几位捻军士兵也换成清军士兵服装,偷偷混进村内。可将那马得手之后,出村时却被清军识破。于是,皮绠便令他们杀马,并与清军混战在一起,掩护士兵们突围。混战之中。皮绠毫无目的地穿墙破院,躲过清兵追杀。紧急之中,他被人拽了一下,一回头,见是一位十七八岁的姑娘,那姑娘也不多话。就将他往一座山芋窖里一推,又将洞口用麦草封住,使清军失去了目标。待天亮清军开拔之后,皮绠寻那位姑娘,却不见了人影,皮绠只好又回到了捻军的队伍里。

    看到眼前的这位姑娘,皮绠半信半疑,那天虽说是在夜晚,但天色还是能分出人影的,他对那姑娘的面容虽说只是一面之交。但回头一望那个瞬间,却给皮绠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尤其是她对丹凤眼,那条长长的粗辫子,她那修长的身材。都在一瞬间锁定在张皮绠的脑海。

    “你刚才杀杀杀的,杀谁呀?”那女子不回答张皮绠的问话,却反问他道。

    “杀……?我什么时候要杀谁了?”

    “哈哈哈……”姑娘传出一片银铃般的笑声,“还不敢承认呢,刚才还在梦中喊着杀杀杀的,莫不是杀清兵吧?”

    张皮绠自幼就有个好说梦话的毛病,听姑娘这么一说,皮绠吃了一惊,心想坏了,梦中肯定又讲梦话了,这一段时间都是在与清军拼死搏斗,做的梦也都是与清兵打仗的梦,这下可坏事了,捻军战士的身份给暴露了。为了做掩饰,他急中生智,说:“哪里,我那是梦里在做游戏呢,小时候,我常与我的小兄弟们做打仗的游戏。”

    姑娘微笑了一下,知道此绠不与她说真心话,也就不多问,只说:“年前债,忘得快。这年月,人一走,茶就凉,讲情义的人是不多了。”

    这话分明是说给皮绠听的,看来这姑娘也认出他来了,便起身向姑娘深施一礼:“小大姐莫见怪,敢问大姐是不是唐溜子村的?”

    姑娘说:“都知道我是唐溜子村的了,还不赶快谢我?”

    皮绠惊喜道:“果然就是你呀!终于找到你了,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在下名叫张凌云,受凌云一拜吧。”

    那姑娘见张皮绠认出了她,这才止住他说:“算了算了,心里有就行了,俺可受用不起。”

    张皮绠遵照张宗禹的安排,改名为张凌云。因为他亲手杀了僧格林沁,清廷是绝不会放过他的,所以,必须隐姓埋名。此时,他对救他的那位姑娘说:“不是我不谢你,只是那天风紧,待清军走后,我找你却找不到你,这里有点碎银子,算是一份谢礼吧。”说着,张凌云取出二两银子,交给那姑娘。谁知那姑娘一见张凌云的这举动,就翻了脸:“你敢杀贼,我佩服你,你拿这银子干啥?我是为银子而来吗?再说了,你那一命也就值二两银子吗?快快收起来。”

    姑娘侠义肝胆,让凌云极为佩服,却又为自己的举动感到脸红,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太小看人了。于是,他便收起了银子,说:“大恩不言谢,友情后补吧。”

    正要问这姑娘的姓名,忽听一位老者喊道:“荷花,你在跟谁说话呢?快整治点吃的,咱还要赶路呢。”

    这位名叫荷花的姑娘听到喊声,急忙答道:“知道了,爹。”紧接着,就听到一连串咳嗽声。

    凌云跟着荷花,来到一堆干草前,见那里躺着一位五十多岁的老汉,又黄又瘦,看来是生病了。张凌云就向那老汉施一礼,说:“老大爷,你哪里不舒服?是不是病了?要我帮忙吗?”

    那老汉无精打采地看了凌云一眼,说:“你是郎中吗?你能帮我什么呢?”

    凌云说:“在下虽不是郎中,可再下小时候是在药店里学过几天徒的,听你那咳嗽的声音,我觉得你十有*是得了痨病。”

    “哎,对对对,凌云大哥说得太对了,我爹他得的就是痨病。这次暴发洪水,几淋几淹,我爹的痨病更加利害了。”荷花抢先说。

    “女孩子家,哪儿那么多话,快去拾点柴禾生火做饭去。”

    “爹,”荷花白了爹一眼,说,“这位大哥他他他……”

    “他什么他?”

    荷花便附耳上来小声说:“他可是位壮士呢,就是我前几天救的那位。”

    荷花爹这才平静了一下,眼睛里打量着张凌云,好半天不说话:“捻子――-败了?”

    张凌云低下头去,半天没有声响,两行热泪流了下来:“我逃出来时,还有十八骑,就在徒骇河对岸,现在清军已包剿过去,大捻再也没有了。”

    荷花爹叹了一口气:“天不帮捻,灭就灭了,就象我当年的白莲教一样,与官军对抗,力不从心啊。”

    “老伯你也是抗清的?”

    荷花说:“我爹当年当年在山东,也是受不了清官府的压迫,率众造反,参加了白莲教起义,却被官军剿杀,我娘也被杀害,为了救我,我爹才带着我隐姓埋名在这里落脚。那天你被清军追杀,知道你是捻军壮士,就命我救了你。当你藏在山芋窖里时,清军为了找到你,就将全村的百姓集中起来,让地方官府一一核查,待核查完了,我父女二人回到家来,这才发现你已回营了。可第二天,突然一场暴雨下来,洪水淹没了村庄,家家房倒屋塌,哭爹喊娘,我和我爹没有办法,也就与这些逃难的人们逃出来了。”

    听荷花这么一说,凌云急忙跪倒在地:“老伯如此仗义,受孩儿一拜吧。”

    荷花爹忙说:“起来,快起来,都是一家人,莫说外话。我若不是惹上这身病,我也会跟你们一齐杀清妖的。”说着,又咳嗽起来。

    见荷花爹这样,凌云便从包袱里取出几只生梨。原来,凌云在出逃时,遇到了一片梨园,梨树浸没在水中,而梨子则快成熟了。凌云就摘了一些藏在包袱里,留作解渴吃。凌云说:“梨子是润肺的,老伯,我给你煮点梨汁吧。”

    荷花随身带了一只铜锅,凌云找了几块石块将锅支了起来,凌云就取了水,将生梨切成块,放在了锅里。荷花捡了一些干草、枯枝,用火石打火,点燃了锅灶,不一会儿,紫烟缭绕,其他的难民,也都开始生火做饭。不远处就是庄稼地,那里有将要成熟的玉米、山芋,豆类,他们就东取一些,西取一些,了了草草地煮上一锅,以填肌饿之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