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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章 无根漂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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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着下强的顾世界,顾子杰一群人不禁都有些诧异,不明白这活宝又要干什么。孙宇凑到顾子杰身边,小声道:“这小子跑出来干什么,莫非有什么紧要消息想告诉咱们?”

    顾子杰瞪了他一眼道:“就你警觉,跟兔子似的。”

    孙宇陪笑道:“大人谬赞。”

    顾子杰冷笑道:“这可不是谬赞。众人之中,数你窜的最快,旁人只是贴墙站住,你一下子就躲出三丈多远去,能否请教阁下,这是什么神功啊?”

    孙宇讪讪干笑。

    于云乐了:“还能是什么神功,想必巡检大人还不知道,孙大人向来怀有移形换位的神技!”

    孙宇不以为然:“就你话多!”

    顾子杰白了二人一眼,也懒得与其多说,这两个货没一个是好货,与其二人怄气,多此一举。而这时那梯子也已经顺过墙来放了下来,顾世界爬着梯子下来,一只硕大的屁股在众人头顶晃来晃去,很结实的一具梯子晃晃悠悠的,真叫人担心这位活宝同学会把它压塌。

    顾世界从梯子上爬下来,喘着粗气凑到顾子杰身边,笑眯眯地揖了一礼道:“顾大哥,多谢你方才仗义相助,否则小弟一定要被我爹胖揍一顿了。”

    顾子杰哭笑不得地道:“你爬出来就为了这个?呃,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还要劳动你翻墙道谢,大可不必,你还是赶快回去吧,小心你爹发现你爬墙又要责罚你。”

    顾世界眉开眼笑地道:“不会不会,我以前老说,有人在旁边时心烦意乱看不下书,有人来打扰时也很影响我没心情想事情,所以我进书房的时候,不管是我爹还是府里头的下人,就没一个敢进来的。”

    顾子杰摇摇头,苦笑道:“世界兄果是足智多谋,令人感叹。只是可怜令尊望子成龙,对你真是寄予了太多的厚望,世界啊,你不该让他失望的。”

    顾世界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喜滋滋地说道:“我不会让我爹失望的,我正在努力向我爹的期望靠拢啊。我努力成为饕餮就是。”

    顾子杰一怔,道:“饕餮,为什么要成为那东西?”

    顾世界道:“饕餮是龙子,我爹是龙,我就是龙子。难道你没听说过龙生九子,各有不同。龙之六子饕餮,平生最好金银,只吃不吐……”

    顾子杰感慨万千,张员外有这么个不争气的儿子,也真是难为他了。

    顾子杰笑着顾世界道:“你知道的还真是不少,若是你能拿出一半心思来做生意,何愁不能出人头地。”

    顾世界感叹道:“还是大哥了解我,我会努力的。不过我从小就没有朋友,也没有兄弟。上了县学之后还是没有朋友,也没有兄弟,做了生意,还是没朋友。你对我很好,真的很好,我要拜你当大哥。”

    顾子杰啼笑皆非地道:“我说龙之老六,你别闹了成吗?拜什么兄弟呀,本官还有公务在身呢,这就走了,你快回去吧。”

    顾世界一把抓住他道:“别别别,你别走,我和你真的很投缘,真的真的。”

    顾子杰对顾世界道:“你别看我是当官的,一个月的俸禄其实没有几文,荆州财政紧张,就这么一点俸禄,还常常拖欠不发。”

    于云、孙宇及一众兵丁心有戚戚焉,一齐点头,唏嘘不已。

    顾子杰又无奈地道:“我这么穷的人,实在高攀不起你这位富家公子啊。”

    顾世界傲然道:“贫富之交难道就不能做兄弟了?兄弟嘛,有通财之义,你的日子既然过得这么苦,我把我爹每月发给我的月钱分给你一些可好?”

    顾子杰正色道:“兄弟是能随便认的么?我认兄弟的条件可是很苛刻的。”

    顾世界立刻问道:“有多苛刻?我爹说过,只要是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大问题。小弟认你这位大哥,平时也不会很麻烦你,就是请你时不时地帮我编个瞎话儿,糊弄一下我爹,小弟每月孝敬你一两银子,怎么样?”

    顾子杰拂然道:“你这是在侮辱我。也是在侮辱‘兄弟’这个词!”

    顾世界挠了挠头,道:“五两?”

    顾子杰傲然而立:“我是有原则的人!”

    顾世界道:“十两!”

    顾子杰转过身去,不再看他:“本官像是为五斗米折腰的人吗?”

    顾世界:“二十两!”

    顾子杰冷哼一声:“我有我做人的原则。”

    顾世界:“五十两!”

    顾子杰乍见知音:“说话算数,咱们马上斩鸡头,拜把子!”

    于云、孙宇及一众兵丁堂目结舌:“……”

    顾世界得愿以偿,登时感动的抓住顾子杰的手,一而再再而三地感激。而顾子杰见他真情流露,立刻好心安慰,随即便用最简单的仪式、以最快的速度认下了这个送财童子当兄弟,顾子杰揽着他的肩膀,亲亲热热地问道:“兄弟啊,你我今日歃血,义结金兰,为兄也是高兴的紧,额对了,你爹每月给你的零花钱有五十两吗?你可不能诳我啊?”

    顾世界立刻拍胸膛:“大哥你放心,兄弟我怎么会诳你。”

    顾子杰放下了心中大石头,笑呵呵地道:“有钱人啊,呵呵,你爹虽然整日责备你,但他还是爱护你的,一个给你五十两,这要是搁到平头老百姓头上,那可是一比天文数字。更主要的是你这五十两还是零花钱。”

    顾世界笑嘻嘻地道:“不瞒大哥,零花钱是没有五十两的。”

    顾子杰原地一蹦:“没有?!”

    顾世界赶紧安抚顾子杰幼小的心灵:“大哥你放心,虽然零花钱没有五十两,但我是做生意的吗,一旦我做生意,我爹就舍得花钱。到时候少进五十两的大米,这钱不就剩下来了么,到时候……嘿嘿。”

    顾子杰欣然点头,怅然地对顾世界说道:“哦?那你每个月只要能扣出五十两的银子就好了,不要太多知道吗?你看你爹正当壮年已生华发,持家养家实属不易,你可不能养成大手大脚的习惯。”

    顾世界连连点头,感激地道:“别人老是欺负我,从来没有人像大哥你这么关心我,大哥你对我真好。”

    于云、孙宇及一众兵丁:“……”

    ……

    顾子杰愉快地和心愿得遂愉快无比的顾世界挥手道别。顾世界吱吱呀呀地爬上高墙,顺着梯子又爬回去了,顾子杰则往孟庆元家赶去,对于于云、孙宇等几个兵丁古怪的眼神儿,顾子杰视若无睹。

    你要非说顾子杰无耻,那对于此事顾子杰有些无耻的很了。顾世界只有十六七岁年纪,大概从小被家庭保护的太好,所以涉世不深、童心未泯,虽然他的身形已经超过成年人,可心智着实未开,顾子杰这么做确实有点欺负小孩子的嫌疑。不过顾子杰也是没办法,顾世界那个败家玩意儿,就是顾子杰不卡他的钱,以他这副操行,也一样不知会把钱败到哪儿去,与其败给别人,不如周济一下他这个穷人。

    顾子杰现在肩头抗的单子已经很重了,一大家子人要养活,孟城外的百十号难民如何还没着路,王芳楠还要去京师,自己还要与郑一卦去华山绝顶……哦不对,是昆仑山,虽然不知道郑一卦女儿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如此种种,没钱实在是不行,而如今既然顾世界主动送上门来,顾子杰也只好却之不恭了。

    一炷香过去后,顾子杰一行人也走出了孟家,这一次的孟家之行还是没有找到什么头绪,孟家的人除了哭哭啼啼要官府尽快破案,还他孟家一个公道,也讲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顾子杰又不是典使,司法邢狱本该典使出面,不过既然接了这个单子,担着这个职务,用心不用心都得做做样子,其实他倒真想破了这个案子,但是如果不能破案,他也毫无压力。

    顾子杰带着这些兵丁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撞,兵丁们倒是没什么怨言。这个年代兵丁办案本就没有多少技术含量,科技手段近乎于无,除了当场抓获罪犯,基本上就是通过访问和盘查来缉捕罪犯。那些什么神探狄仁杰、少年包青天破案神乎其神,但至少他们是积累了很多经验,也懂得些察颜观色、注意细微环节的本事。可顾子杰哪里有那等大才,一则没有古代的阅历,二则他也不是具体办案人,这是需要捕快们去做的。

    一通寻访,孟庆元一案依旧没有头绪,眼看天色不早了,众人们也都露出了疲色,善解人意的顾子杰便领着一众人们往回走。回程之中拐过一条大街,穿入一条小巷,忽然听到一阵叱骂哭泣声,顾子杰循声一看,忽在站住了脚步。他一站住,于云和孙宇等人也站住了。

    哭声从旁边一个院子里传来,墙只半人高,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院子里的情形,院子里一个男人正用藤条劈头盖脸地抽打一个妇人,顾子杰定睛一看,那被打的女子正是顾世界家中的厨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