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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秘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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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煦早早地吩咐厨房上了晚膳。雁桃早已从床上起来了,指点着丫鬟摆了饭菜。

    上午听得小海子回报说萧煦回来了,雁桃便吩咐厨房做了砂锅煨牛筋、香菇鸡丝、桂花鱼条、辛笋韭菜,还撑着在厨房督着厨子细细煲了花生猪肚汤。

    刚才中午,在房里,雁桃实在撑不起,没有伺候萧煦好好用膳。这会儿,她静坐在萧煦对面,还是吃不下东西,只看着萧煦细细嚼着东西。

    萧煦看见雁桃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瞧,道:“你也只光顾看着人家吃东西,自己竟一点不饿吗?”

    雁桃微微挪动着身子,温柔道:“王爷好好吃吧,中午也就胡乱用了点。妾身一点也不饿,呆会让碧雯拿了药来吃,也就罢了。”

    萧煦皱着眉头道:“我知你难受,但看在孩子份上,也要用力多吃一点,这样我也好放心些。”

    雁桃听萧煦如此关切语气,只喜上眉梢,含了十二分柔情地替他夹菜舀汤。满满一桌子菜肴均是萧煦平日里喜欢的,萧煦吃的甚是舒适惬意。

    晚膳用罢,萧煦拉过雁桃,两人对坐着。

    萧煦沉沉道:“过两天,我怕是又要离宫去了。我问过太医了,说是怀孕初都会有所不适,过段时间就好了。我不在你身边,你自己要好生保重。”

    雁桃咋然听说萧煦又要离宫去,顿时有些薄嗔起来,神情黯淡道:“妾身已这样了,王爷还要出去吗?”

    萧煦敛容道:“这次不去不行,皇上已下了旨意,要我下月初二北上督战,抗击匈奴。”

    雁桃听闻如是,顿时换了神色,慌忙道:“北上督战?王爷要去打仗吗?这可怎么是好呢,战场凶险,妾身不让王爷去。”

    萧煦看着雁桃,心中有些柔软。“这是皇上的旨意,没有让不让的。”

    雁桃一时急了,站起来,左右踱着道:“我去丞相府,让丞相和皇上说说,如今妾身已有身孕,就说是要照顾妾身,不可北上。”

    萧煦好笑道:“妇人之见了。你想,皇上旨意,丞相有何办法,难道皇上还要听从丞相不成。况且,丞相岂能听你之言。”

    说完,也不顾雁桃愣在当地,默默垂泪。便说了声:“你且歇着,我进宫瞧瞧母妃去就来。”

    萧煦唤过小海子,骑马进宫朝永乐宫而来。

    已过掌灯时分,宫里各处已点上了莹莹灯火。永乐宫里各处静悄悄的,显得夜色分外清冷些。

    萧煦急急过仪门,进得长乐殿来。掌事宫女孙平雪一眼看见萧煦,行礼下去道:“王爷吉祥,太妃刚才还念叨王爷呢。”

    萧煦掀起门帘,看见尤怜薇正兀自躺在贵妃榻上眯着眼歇息。萧煦靠上前去,轻轻唤了声“母妃”。

    尤怜薇听见萧煦的声音,睁开眼睛,露出欣喜的神色。“你来了,刚刚还念叨你可能晚上会进宫来,不想真来了,可见人真经不起念叨啊。”

    萧煦笑着扶过怜薇道:“恕儿子不孝,没有及时来看母妃。”

    怜薇坐在一侧的紫檀圈椅上,笑着说:“午后时分,王丞相已来过了,说是你让奴才拉着回府去了。”

    萧煦羞涩一笑道:“都是儿子纵坏了底下人,没了尊卑,结果倒被他们给拘着了。”

    怜薇宠溺地看着萧煦,道:“奴才们哪有那胆子,倒是雁桃是个厉害的角色,偏了奴才们能听她的。”

    萧煦想起了太医说雁桃已怀孕一事,便将这一喜事高兴地告诉了怜薇。怜薇站起来,高兴地呵呵笑着道:“雁桃这孩子果真是个有福的,不日诞下世子,我六王这一脉也就有后了。”

    萧煦也高兴道:“母妃就等着当奶奶吧。”

    母子彼此高兴了一翻。

    这时,孙平雪端着两杯茶进来,道:“王爷,您喜欢的六安瓜片,奴婢用去年竹叶上的雪水烹的。”说着,分别端了递给萧煦和怜薇。

    萧煦道:“瓜片乃茶中极品,母妃最爱此茶,且瓜片茶有益母妃消化不好的疾病,母妃就不要给儿子喝了吧。”

    怜薇笑着道:“母妃知你也是极爱这瓜片茶,正巧近日得了些,等下带点去,常喝了也有益身子。”

    萧煦不禁好奇起来。这瓜片茶产自六安,极为稀少,且制法考究,不易得到。每年只有几十斤进贡御用,宫中只有皇上和太后才得享用。不想母妃处得了,且还让带些回去。

    正待萧煦要张口询问,只听怜薇向平雪说了句:“我和王爷说说话,你下去罢。”

    平雪掩门出来。怜薇拉着萧煦的手道:“不瞒你说,这茶是王丞相今天来时给我的。”

    萧煦目视怜薇,“王侍臣对母妃倒是有心了,可对儿子竟是百般刁难。”

    怜薇边喝着茶,边道:“你不可如此说王丞相,他是处处为你好。你不知,他在你父皇面前曾发过誓,必要护你周全。”

    萧煦冷着脸,“护我周全?皇兄对我说,是丞相建议让我北上督战的。战场凶险,他这是要护我周全吗?”

    怜薇品着茶,目光温情而柔和道:“你竟这样说他,全然不觉他的良苦用心。”

    萧煦闷闷不语,只觉母妃今日竟是话里话外向着王侍臣。

    怜薇见他默然,又道:“你成日里只是风花雪月,在外人眼里不过一个闲散王爷。虽说你是为了遮蔽那些人的眼睛,可如此下去,终究不过一个庸碌之辈而已。如今,正逢北边狼烟四起,你不就此立下功勋,树立威信,难道还要整天眠卧于美人香怀,贪图享受么?”

    萧煦听了这一席话,已觉母妃说得果然是有道理的,自己竟是浅薄了。

    怜薇见他神色舒展了些,又道:“皇上开始并不同意让你去,你不是不知他对你处处忌讳。后来,也是王侍臣一味劝说,又拉拢司马太尉一起,才得了皇上的旨意。就连那尚方宝剑也是王侍臣费了多大周折,才让皇上赐予了你的,可眼瞧着,你竟是个糊涂不明白的。”

    萧煦听得怜薇连尚方宝剑一事都知晓了,知道定是王侍臣对她说的。想着,那王侍臣果真对母妃无有隐瞒,连朝堂之事都竟说得如此细致。

    萧煦不禁又郁郁起来。

    王侍臣是前朝遗臣,曾经与父皇出生入死,才打下江山,得到这太平之世。父皇与他的关系正如自己与南宫皓的一样,亲密无间又彼此信任。母妃说,王侍臣曾在父皇面前发过誓,要护自己周全。想想父皇对自己和母妃的宠爱,这话定是错不了的。

    可如今天子已然是皇兄了,宫中上下哪里不是他和太后说了算的,就连这一个个的宫女太监也难保不是他们的眼线。母妃与王侍臣如此亲近,只怕是早晚要落人口舌,引来祸端了。

    想到这些,萧煦心中只觉得有些堵得慌,遂含着几分愁绪道:“儿子糊涂,竟不知丞相的良苦用心。此番征战,儿子定不让母妃和丞相失望。但宫中人多口杂,母妃和丞相还是不要过从甚密才好,以免惹来是非。”

    怜薇抬起如水眸子,深情地道:“丞相这些年,为护我们母子周全用尽心思,母妃心中有数。母妃只望你出征在外,能建功立业固然好,但周全才是最最要紧。如今,雁桃已怀孕,你马上将是为父之人,切不可莽撞。”

    萧煦细细体味着怜薇慈母柔情,拉过怜薇的双手护着,道:“母妃放心,儿子一定安然回来,伺候母妃,养育儿女,为母妃尽孝。”

    怜薇听闻,不由得从心底感到欣喜。

    母子二人闲闲地说着一些其他话,萧煦道明日还有要紧事要处理,怜薇拿起桌上一包六安瓜片让萧煦带回去。萧煦哪里肯,只道要留给怜薇日常饮用,仍然将瓜片放在桌上,便辞了怜薇往外走去。

    萧煦才开了门,抬脚跨出门槛,便一头撞上了门边的平雪。只见她惊慌失措,将手里的一个碗直直摔碎在地上,碗里的汁液撒了一地。

    萧煦也没想到这么巧,完全没有防备,顿时,也是又急又惊道:“对不起,是我鲁莽了,你没烫伤吧。”

    平雪早已是战战噤噤,只一味低着头,手忙脚乱地收拾地上碎片,听得萧煦如此说,更是含了羞愧道:“奴婢该死,是奴婢莽撞了。只可惜了这碗药汁,小厨房慢火煲了四五个时辰才好的。”

    怜薇听得外面响声,也急急追着出来看了,知道原委,呵呵笑着道:“我还以为是甚要紧事呢,不过就一碗子药嘛,打翻就打翻了,原也不是什么要紧,明日吃也不会怎样的。”说着,命平雪仔细将碎片扫干净,也就不再追究了。

    萧煦闻得药味甚浓,便皱着眉头向怜薇道:“母妃哪里不好吗?怎闻着这股子药味如此酸重?”

    怜薇柔柔一笑道:“没什么不好。不过是王侍臣今天拿进来的一些山楂、知母、决明子、黄芩、白蔻仁等。说是秋寒将近,让我细细熬着喝了,对我的脾胃有益,不至于冬寒里老是反酸、乏味。”

    萧煦听怜薇这样说,顿时脸上暗下来,道:“真是有劳丞相费心了,改日里,我定要好好当面谢过他。”说完,嘱咐了几句怜薇要好好保重身子,平雪要仔细照顾的话,就往长乐殿外而去。

    怜薇看着萧煦远去,悻悻地进屋来。她看出萧煦似乎有些不太高兴,也就懒懒地就着桌子坐下,用手轻轻抚着那包六安瓜片,心中不禁情丝潮涌起来。

    许多年前,怜薇还是那样的年轻美好,王侍臣也是英俊潇洒。那时,怜薇还是尚书局的宫女,王侍臣任太常之职,他们在一次祭祀活动中相遇。从此,两人倾心相许。可宫规严谨,两人也只得暗地里偶尔见上一面。

    怜薇十七岁那年,被先皇一眼看中。从此,有情人只得泪眼相望。幸而先皇宠爱怜薇,又一力重用厚爱王侍臣。两人便只能将相思之苦埋藏在心里,日久天长,也就弃了那份非分之心,只彼此默默守候。

    萧灏登基以来,虽说表面上对怜薇母子极尽和睦。但朝臣上下都看得出来,太后和皇上对先皇宠爱萧煦和怜薇一事总如鲠在喉。如若不是怜薇一味卑躬屈膝,委曲求全;如果不是萧煦表面上做出的风流闲散样子,或许太后和皇上早就对他们动手了。

    这几年来,怜薇的辛酸王侍臣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两年前,王侍臣便将自己兄长的二闺女王雁桃改换户籍,成了兵曹王文佑的女儿,然后再将她嫁给了萧煦。兵曹只是丞相府中一个不起眼的小吏而已,如此,便不会引起皇上和太后的注意。此事,至今除了王侍臣、尤怜薇、王雁桃、和王雁桃的义父王文佑外,几乎没有人知道,就连萧煦自己也只当王雁桃是王文佑的亲生女儿。

    或许先皇也早料到会如此,因此去世时,传了王侍臣到床前,将怜薇母子托付了他。在先皇床前,王侍臣是发了誓,要护怜薇母子周全的。

    只是凡事忍得了一时,未必忍得了一世。我不犯人未必人就一定不犯我。

    王侍臣看着萧煦从小长大,知他并不是一个面上那样的庸碌之辈。因此,此番督战匈奴之事也是王侍臣细细谋划了的。

    怜薇默默想着前朝今事,不觉出神。待到孙平雪进来,才扶着往寝房梳洗歇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