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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他急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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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侧身对着他坚挺的背脊道:“王爷要去哪儿?妾身若是想回家看一眼爹爹和娘亲也不许么?”

    他显然又有些生气了,道:“不许!不许出婉园!”

    我默默。他蓦然转过身子,俯身凝视住我道:“不许再去见他!本王要了你,并不表示原谅了你!”

    他眸光凄厉,但眼底的柔情掩饰不住。目光交缠的瞬间,他猛地又覆下了唇,撕咬一刻后,道:“想着本王!”说罢,放开我,抬脚匆匆出了屋去。

    已是七月如火的时节。燕王府中绿肥红廋,浓荫掩映,天影楼台,水波潋滟,倒也不觉十分酷热难熬。我的婉园虽是已渐荒芜,但毕竟是萧煦为我特特修建的,一目望去,景致除了萧索些,比起寻常院落仍是极好的。

    萧煦离开王府已有十数日了,我整日里只是呆在屋中,偶尔也教兰兰念些《论语》和《弟子规》。

    萧煦不在府中,一切自是王雁桃说了算的。好在除了饮食用度上对我克扣些,也终究没有对我有太大的为难。

    日子就这样平淡地向前流逝着。这一日上午,我与紫月带了兰兰正在廊前玩耍。哥哥急匆匆走来,我正要上前迎着他,他一把拉过我道:“快随我进宫去!皇上正急着要见你!”

    我心里一惊,想起萧煦离开时的命令,“不许出婉园!不许再去见他!”我推开哥哥的手道:“婉儿不去,婉儿不能去!王爷不在府里,他离开时已说得明白,不让我出婉园。”

    哥哥急道:“他去哪儿呢?皇上急召,谁敢不奉召前去!”

    我看一眼哥哥,“王爷不在府中,我若是见了他,王爷回来后又指不定要生出什么事来了。况且皇上见我,也未必有什么急事。哥哥还不明白么?”

    哥哥焦急地看着我道:“前翻胎斑之事,我也听说了。数月不见,婉园已是这般光景。可今日皇上急召看似确实有事和你说,他今早从太后的永乐宫出来就龙颜大怒。我听着他与魏公公说了几句。像是提到了王爷。他让我来王府带你立刻进宫,说是非见你不可。”

    我听着哥哥这样说,不由得心间惊疑起来。萧煦已离了王府十数日,他去了哪里,干什么去了,我完全不知道。只听念奴说是小海子说的,他是和南宫皓一起走的。

    想及此,我脑中猛地轰然炸开,莫不是他真的要对皇上开战了?他去了北地,准备带着北地将士杀进广安城。杀进皇宫?

    我这样一想,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道:“皇上找婉儿难道是要问王爷去了哪里?可是,婉儿也不知王爷去了什么地方。”说着,眼眶一酸,难掩伤心之色。哥哥温婉看着我。道:“他还是疑心你么?”

    我泫然,“自从胎斑一事后,王爷与婉儿已算是决裂了。其实,我也想进宫一趟,我想当面问问皇上,他到底是怎么知道我身上有月牙儿胎斑的。他这样做到底想干什么?”

    哥哥伸手抚着我,“如此。你就随我一起进宫去吧,有些事该面对的还得面对,或是有什么误会也未可知呀。”

    我转眸看看身侧的紫月,紫月也微微颌首,但遂即,她又四处望望。道:“姐姐不可这么明着出去,王爷有令在先,姐姐要去,也得避着别人才好。”

    我深知她的心意,向着哥哥道:“哥哥且先回去。告诉皇上,我明日午后去见他。”

    哥哥转眸,深深看一眼一旁的紫月,道:“你最近好么?”

    紫月脸颊羞红,温柔道:“老样子,不过是陪着姐姐一起度日罢了。”

    我转身牵着兰兰,道:“兰兰,快跟姨母妃进屋剥新鲜莲子吃去喽。”

    兰兰欢笑着与我一起朝屋里走去,单留了哥哥与紫月二人在廊下痴痴傻傻地对望着。

    翌日,午膳过后。阳光仍是毒辣辣地从天空中倾泻下来。我估摸着王雁桃她们早已躲在了屋中歇午觉,丫头小子们也定猫在了阴凉僻静处打瞌睡。我携了念奴走后门出了王府。果然,出了门便来到了繁华的太和街上。此时是午后,但街上仍是一片嘈杂。哥哥早已将马车备好了,只等着我和念奴坐上去便向着皇宫而去。

    到了清心殿前,念奴留在殿外等候。守卫认识我,也不拦着我,由着我独自进了清心殿。四周寂然无声,也看不见魏子曹和小夏子的身影。午后已过,萧灏大概已歇息起身了。我悄悄掀起帘子朝紫光阁里瞧去,宽阔的大殿里一个人影也无,龙案上整齐地叠着累累文书,案后不见萧灏的人影。

    我退出身子,抬眸看着“合欢殿”三个大字。心中狐疑,难道他还在歇午觉不成。

    我怔怔一瞬,便抬脚向着一侧的怡月堂而去。怡月堂是萧灏的书房,我还是头一次来这里。拾级而上,眼前便是一处楼阁。我正要抬脚迈进屋门,只听里间缓缓传出说话声。细细一听,里面说话的正是萧灏和一陌生男子。

    萧灏道:“你从扬东直接去了平阳,一路上可发现异样?”

    男子道:“属下处理妥当赵大海后,便一路北上去了平阳,异样倒是没有发现,不过属下又去了一趟安邑,那马场里的马又似乎多了不少。”

    萧灏愤然,“怕是就要对朕动手了。去年太妃去世了,他一直疑心是朕杀害了她,弑母之仇,他岂能不找朕报。日前,北地也有信传来,说是他们似乎要和匈奴借兵,朕担心,若匈奴大单于果真能借十万兵马给他,那朕的胜算就渺茫了。”说着,已是泫然。

    男子气急道:“他与匈奴早就多有勾结。尤其是匈奴的左贤王,那场进攻平原的戏,他们演得多好。左贤王是大单于的亲兄弟,有他在中间周旋,匈奴答应借兵也是迟早的事。依属下之见,不如先发制人。只要皇上颌首,属下潜入那燕王府,取他性命易如反掌。如此,不用费一兵一卒,还可免百姓的战火之苦。”

    听闻至此,我心中早已惊得怦怦乱跳,双腿也渐渐站立不稳,只能依靠在门框上,一动不敢动。

    遂即,萧灏的声音又传进耳里,“燕弟觉得这样妥当?朕与他面上虽是极友爱的,但朝臣们皆知,朕与他早已兄弟异心。朕一直防备着他,而他也早就心怀不轨了。若是他突然丧命,朕要怎么堵住旁人说朕弑杀亲弟弟的悠悠之口?朕是天子,行事为人理当做天下表率。”

    男子听罢,急呼道:“属下知道皇上仁厚。但皇上怎么不想想他的作为呢?他可是想着要弑君夺位呢。皇上将他当亲弟弟看待,而他是否也将皇上当亲兄长看待?”

    萧灏身子一震,想着过往的种种,想着昨日在永乐宫中母后对自己说的那番话。他怎么可以为达目的而那般不择手段?他不是说爱她么?既然是爱,怎可毁了她的清誉?那方血帕,自己当时确是被他骗过去了,一直以为那晚自己去看她,她不见,是因为他们在一起呢。

    自己那样深爱她,但因为那方血帕,自己不得不亲手将她赐给他。原以为,她未入府就侍候了他,她对他比对自己更喜欢。既是那样,自己又怎能强求于她呢。

    但直到昨日,自己才知道原来那不过是他龌蹉的伎俩。鸽子的鲜血!他竟然可以想到拿着鸽子的鲜血到自己跟前振振有词地说她已成为了他的女人!而自己竟真的傻到将她拱手赐给了他。

    想及此,萧灏觉得他不但夺了自己的至爱,还深深地羞辱了自己。还有她,或许她真正爱的人是自己呢。

    萧灏越想越怒,最后怒恨交织,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男子见萧灏只是默然,心知已被自己说到了他的软肋,不禁又道:“皇上放心,属下取他的性命必定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事成之后,属下会伪装成他是得罪了江湖之人,是江湖仇家要了他的命。”

    萧灏沉沉道:“如此最好!但不要伤及无辜,女人和孩子千万不能动。”

    男子正要说话。奈何我惊异过度,脚下再站不住,身子一软向前栽了出去。我心间一急,伸手想要抓住门沿,用力过猛,门“吱呀”一响,惊动了里面说话的人。

    我正要逃窜,男子急步奔了出来,“吱溜”一声,长剑出鞘,冷冷逼至我的脖颈间,大声喝道:“你是什么人,敢擅闯清心殿,活的不耐烦了。”

    我正要开口说话。萧灏急步出来,他抬眸一看是我,遂即欢喜道:“你怎么这会子过来了?你兄长不是说你下午才来的么?”

    我有些慌乱道:“这不可是下午了么?”

    萧灏哈哈一笑道:“是朕忙糊涂了。”说着,转眸看着男子道:“这是婉儿,你快将剑收起来,没的伤着了她。”

    男子急切地道:“皇上,不可!她听见了属下与皇上的谈话,这下又看见了属下的脸,她非死不可!”说着,转动手腕就要将我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