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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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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来,两人之间也并不是没有矛盾。沈涵修对他单方面的容忍,他也全都看在眼里,只是要他这样毫无自由的被关在这栋小楼里,哪怕他再安于现状,也无法淡然处之。他也不是没想过再次逃走,只是苦于没有机会。

    这段时间两人之间还算平和,偶尔也可以说上一两句。不过,从前几天开始,早晨起来都会看会儿报纸的沈涵修,突然戒掉了这个习惯,相应的,也切断了顾少爷与外界的最后一点联系。所以这两天他有些烦躁,心里有些不安,老觉得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到了吃饭的时候,他还是问了对面的男人,不过却被对方一句食不言,寝不语,给堵了回来。这人到底是有多记仇?三年前的事,还总是抓着不放。

    顾少爷不是天生的面无表情。只是从小长在苏老爷子身边,老爷子虽然喜欢外孙,但教育起来却颇为严厉。在那样的环境下成长出来的顾少爷,实在没法跟一般的小孩儿一样,成天吵闹玩耍。苏老爷子喜静,规矩也是一大堆,所以自小也没怎么玩闹过的顾谦,也没办法像一般的小孩那样,对着长辈做出类似撒娇的举动,这也是顾谦母亲对自家父亲怨念颇深的原因。

    他的童年,就只有一杆毛笔,和外公那一套老旧的茶具。

    所以,真要对男人服个软,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做。

    进门之后,沈涵修就察觉顾少爷有些奇怪,今天没有酒局,所以他回来的有些早,只是,一般这个时候,顾少爷应该是在书房看书才对。如今却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好像在特意等他似的。他也猜到了些,少年应该是因为这两天没有见到报纸,所以有些慌了,只是,那些消息……该不该给顾谦看。

    顾谦站了起来,注意到男人探究的眼神,微微舒了口气,“沈……涵修,”想着他要做的事,又觉得直接叫对方的名字有些生疏,“我想看看这两天的报纸。”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干脆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了出来,沈涵修那么聪明,搞不好早就知道了,既然如此,他也不需要再藏着掖着,直接说出来就好了。

    男人斟酌了一下语气,看着已经有几分成熟样子的顾少爷,缓缓说道:“你真的要看?”

    听着男人的疑问,顾谦没有回话,只是好好的看着对方,默认了他的话。

    在看报纸之前,顾谦就有想过,港城这两天一定是出事了,而且这件事肯定与顾家有所关联?所以男人才不希望他看到,将所有的报纸都收了起来。在沈涵修看来,顾少爷毕竟是顾家的一份子。他作为顾家这一辈唯一的继承人,说那顾氏以后就是他的,都不为过。所以如果顾家出事了,男人不希望自己知道,也是情有可原的。

    只是顾谦怎么也没想到,这次的事件不但与顾氏有着大联系,更严重的是,顾老爷子,他的爷爷,因为这件事直接去了医院,报纸上含糊其辞的说着顾老爷子的病情,顾氏一夜倾覆,老爷子突然倒下,也成了港城街头小巷茶余饭后的谈资。事出突然,哪怕顾谦不在场,也可以想象顾家当时的慌乱。

    顾老爷子是谁?顾家的顶梁柱。顶梁柱都倒下了,顾家还如何能支撑下去?

    看着脸色一变再变的顾谦,沈涵修还是有些忍不住,“阿谦,你没事吧?”

    顾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认真,“沈涵修,放我回去。”

    男人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坐在了沙发上,姿势一如曾经的优雅,“不可能的,阿谦”像是在告诉对方又像是在告诉自已一般,“现在这种时候,我怎么可能放你走?”

    “沈涵修”顾谦看着男人,第一次用上了有些哀求的语气说道:“那人是我爷爷!他生命垂危你知不知道?你放我走好不好?”

    沈涵修并不看他,只是重复了之前的话,“不可能的,阿谦”之后又似乎是对着自己的呢喃,“怎么可能放你走?我怎么可能舍得……”

    充满愤恨的看着那个连坐姿都没有太大变化的男人,顾谦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慢慢的走向了楼上的卧室。

    顾谦走后,沈涵修还是保持着那样的姿势,缓缓的闭上了眼,重重的靠在了沙发上,“阿谦,我怎么舍得……”

    是夜,大雨之下,总是隐藏着些许的不平静。顾谦轻轻的走出了卧室,来到了书房。他是摸黑出来的,太亮的话,他怕引起守在外面的人的警觉。今夜的雨是有点大。他没打算走正门,男人精明得很,不可能不注意这些细节,从那儿走的话,他估还没把门打开,男人就知道了。

    他走的有些小心,担心被人听到动静,他并没有穿鞋。书房的窗子早就被他动了手脚,自从上次逃跑失败之后,他一直在计划,如果不是惊闻爷爷病危这件事,他也不会急于这时。男人太过聪明,不会给他再逃跑的机会。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没用,还是先出去再说。

    顾谦摸出早就藏好的工具,在不发出声响的前提下,顾谦终于将这道封死的窗户打开。他的卧室里是落地窗,工程太浩大。在这栋小楼里,除了每天休息的卧室,也就只有这里可以算是他经常待的地方。

    之前就准备好的被单,被他拧成了绳子,挂在了靠近窗子的一个大物件儿上,顾谦也翻出了窗口,顺着往下爬。雨水打湿了他身上那有些单薄的衣衫,不过却不影响他的速度。在要着地的时候,轻轻一跳,所有的动静都被掩埋在了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里……

    沈涵修半夜醒来,听着有些大的雨声,心里面有些不安。顾少爷今晚上的反应有些不对。想了想,还是翻身起来,打算去他的卧室看看。只是他没想到的是,不止卧室的门开着,书房的门也没关。

    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直接走向了书房,那个方向的雨声,明显有些大。书房那扇不算太大的窗子,就那样大喇喇的开着,溅进来的雨水甚至在地板上形成了一个小水洼,可见窗子打开的时间并不短。在看到了挂在窗沿上的早已被雨水浸湿了的床单时,脑子里面的想法,一下子全都得到了证实,根本不用再回卧室确定,那个在他家住了三年的顾少爷,确实是又从小楼逃出去了。他觉得,他现在的情绪有些控制不住。

    又看了一眼窗外一直不见小下来的大雨,看不出是什么表情的沈涵修,转身回到卧室,拨通了下属电话,交代了一些事之后说:“……他应该走不远,给我搜仔细些,还有,不要引起太大的动静,有什么消息,直接给我打电话……”

    顾谦被找到的时候,差不多要到市区了。他运气好,在路上遇到了一个好心的司机,看到满身狼狈的他,也没有嫌弃,直接让他上车。只是,他实在没想到,在车子快要进入市区的时候,突然杀出了几辆车子,直接将他们堵在了那里。

    他就看着那个男人下了车,身边的人立马将伞遮了过去,看着渐渐逼近的沈涵修,顾谦攥紧的手都有些发疼。

    车门被人打开,两个人就这么看着,沈涵修也不说话,顾少爷想了想还在医院的老爷子,对着男人开口,“沈涵修,我爷爷病危,我必须回去。”

    听了他的话,男人又定定的看了他一眼,俯身,将还在车内的他拽了出来,不顾他的挣扎,将他扔到了自己这边的车座上,给了还在外面站着的下属一个眼神,也跟着上了车。

    “回去。”得到了老板的命令,坐在前头的司机也不顾风雨的疾驰在满是水洼的路面上。

    顾少爷再被男人突然摔到了后座上,又看了看跟着坐进来的沈涵修,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忐忑的,与男人相处这么久,从来没有看过他这样面目表情的样子。但是他没觉得自己有错,顾老爷子从来就对他很好,祖孙俩虽然错过了顾谦最开始的十年,却依然是感情深厚的,乍闻老爷子病重的消息,他没法装作不知道。他有些恨着身边这个男人,如若不是他,老爷子生病的时候,他一定会在身边照顾的。

    沈涵修没看身边的顾少爷,只是闭着眼睛,靠在后座上。他想,他的确需要冷静一下。

    车子开进了院子,顾谦下车之后,直接往大门的放下走去,沈涵修当场就变了脸色。他是不是对顾少爷太好了,好到对方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踩着他的底线,而不自知。

    扛起身高快与他持平的顾少爷,大步向小楼走去。

    顾谦突然被人扛起,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只是觉得男人的肩膀搁着他的胃好不难受,“沈涵修,你放我下来,我跟你说,我要回去,我要回顾家!”

    男人任着他在肩上扑腾,没有丝毫被影响。开门之后,直接上了楼,将顾少爷贯在了床|上。看着坐起来的顾少爷,沈涵修收起了所有的表情。他突然觉得,在面前这个小少爷面前,他其实可以恢复本性,掠夺的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