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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章 叶晴湖是房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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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这两名女子皆是华服锦衣,神态骄矜,并不似丫鬟之流,想来是哪位老爷的千金。

    两人的视线只扫了阮小幺一眼,便又落在了叶晴湖身上。

    他身姿颀长,如芝兰玉树,面容清俊,阔额英目,极有神采,即便立在人群之中,也很难不惹人注意。两名姑娘平常只在内宅,并不曾见过其他男子,乍见得此俊美之人,皆都有些目不转睛,渐渐又红了面,转过了头去。

    他一无所觉,继续拐角处走。

    没出两步,听当中一女子羞怯着声儿道:“这位公子!”

    阮小幺扯了扯他,才让他停下了脚步。

    那女子在后头,半晌鼓足了勇气,问道:“敢问公子高姓大名?”

    他回头看了一眼……又四下望了望。

    “我?”

    那着玫红芙蓉缎面小袄的姑娘红着脸点点头。

    “叶晴湖。”他道。

    说完,见对方仍是面红耳赤,微偏过头不说话,只当是没事儿了,便又带着阮小幺前头去了。

    徒留两名少女面面相觑,又羞又恼。

    阮小幺扯都扯不住他,拐到一边,问道:“人家姑娘要多与你说两句话,你走那么急作甚?”

    “嗯?”他疑惑道:“她并未说话。”‘

    阮小幺一头黑线。

    活该你一辈子打光棍!

    两人到了厢房,阮小幺并未进屋,只在外头又说了几句,便回去了。

    如此,在商家光明正大而又寒酸无比的生活便开始了。

    商家的一应事物早已交给大娘子打理,端的是不偏不倚,然而阮小幺的到来却打破了这一惯例。

    只因老夫人实在是看她一回厌恶一回。上有所恶,下必更甚。

    打点好一切,大娘子还需向老夫人回禀。芜风苑北偏屋中一应所用都是其余姑娘们用剩下的,虽未残破,也是半旧不新。时正值隆冬,她正报着如往常一般。要从商记缎庄抽调上好的布匹给少爷小姐们裁成新袄,另十二月的月钱也到了发放的时日。

    老夫人听过了,均只点头应允。只是到阮小幺那处时,眉头一皱,道:“那丫头自个儿不是带了衣裳来么,不必新添五套,一套便可。她吃住都在我家,拿甚月钱?免了吧。”

    大娘子一双眼瞧了瞧她,不声不响,应了。

    风言风语。自然都传到了阮小幺耳中。她只当不知晓,随那老太婆怎般折腾。

    只一日后接到外头传话,给了她叶晴湖的住址。

    阮小幺兴冲冲便要去串门子,却一路在正门口被人拦了下。

    她衣裳穿得旧,还是在北燕时带来的。只是件原色的小冬袄,发髻新整,却没两件像样首饰,门子只当她是个新来的丫鬟,不知规矩,便要哄人回去。

    “你们这两丫鬟好不知礼!主子常走的正门儿也是你能进出的!去去去——要出便从后门走!”

    阮小幺被推了个踉跄,连着柳儿也被推搡了一把。

    “狗眼看人低!这是玲珑姑娘!”柳儿骂道。

    “什么玲珑铃铛的?爷没听过!”那门子不耐烦挥着手。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赶紧滚开!”

    阮小幺制住了柳儿,平平静静道:“往日没听过玲珑这名儿,今日不就听着了?我到不知,你一个看门的,在主子跟前也敢自称‘爷’?”

    那门子一愣。转而气上心头,正要抽出棍子来赶人,正有另一个刚茅厕回来,见状忙一路跑来,在他耳边道了几句。

    只这么一会儿功夫。那门子便转怒为疑,上上下下打量了二人一眼,却不怎么惶恐,眼中还露出了些许玩味,摸着下巴道:“你就是新来的玲珑姑娘?”

    说话口气不似对着主子,却似对着新来的什么玩意儿。

    阮小幺毫不废话,手中汤婆子直准准扔了出去,正砸在他脑门儿上,面色仍是不喜不怒。

    那两个门子一时愣了住,被砸的那人额头上很快见了红,呆了半晌,乍然间怒了起来,“你!……你算得上什么姑娘!敢给老子脸子看!”

    他说着,便要上前来抓他手臂。

    “掌他的嘴!”阮小幺命柳儿道。

    柳儿早怒上心头,身形一闪,到他跟前便伸手“啪”、“啪”掴了那奴才两个大嘴巴子。

    下手狠辣,直把那人打得头脑发懵,嘴角都渗了血。

    前院角落处三三两两的下人早就看得呆了,有的仍不知这“玲珑姑娘”是什么来头,竟如此直截了当;有的知晓些内情,直叹阮小幺性子太直,待会才有的苦吃。

    这前头看门的虽是个不大眼儿的奴才,但一来为人向来蛮横,二来与内宅老夫人跟前一个得脸的婆子有些亲眷关系,旁人向来都不大去招惹他。怎料今日却被阮小幺打了。

    阮小幺不止动手,仍道:“你只是个奴才,即便我有什么不是,那还是你的主子,我可以不讲理,你却只能恭恭敬敬托着,懂么?”

    另一个门子想来帮把手,只背她冷眼一瞪,讪讪退了回去。

    吃了两耳光的男人呸了一声,恨恨盯着她,只不敢再动手。

    此时才有别的小厮来劝,东拉西扯,也不敢说得太多,大抵也就“姑娘气性大,你休要如此”之类。

    阮小幺冷笑一声,在众人的目光中,从容坦荡地从正门口出了去。

    叶晴湖离得稍远了些,她第一回不识路,雇了个轿子去了。

    建康城弯弯绕绕的巷道很多,他住在不头不尾的一间,檐下挂着幅老旧的牌匾,只写着“福泰安康”四字。

    她比照手里头的信笺,看了又看,着柳儿去敲门。

    来应门的是个老头儿,拄着拐杖,身子骨瞧着倒硬朗,先开了门,“咦”了一声。捋着花白胡须打量了她两眼,道:“姑娘莫非走错门了?”

    “叶大夫在家吗?”她问道。

    那老头儿愣了半晌,这才如梦初醒,连连点头。请人进来,“在、在!”

    他乐颠颠地带着她们进了去。

    老头儿没姓,从前家中排行第四,人只唤他老四。如今老了,便又成四伯了。

    四伯守着这宅子有三年了,平日里无人住,空荡荡的二进深屋子,整扫得干干净净,如今主人家来了,自是喜不自胜。

    一路上。四伯便将阮小幺“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年岁几何”、“如何与我家公子相识”之类的问题问了个遍,越看越满意,颇有种公公相看儿媳的架子。

    闭着眼都能猜着叶晴湖在作甚。

    他正在用小磨子磨着龟壳,看它一点点成了粉,小心翼翼接过来。放到一边。

    见着阮小幺,头也不抬,打了声招呼,“来了。”

    四伯咧着老嘴,拽下了柳儿,笑道:“我给你们去倒茶!”

    说罢,带着不明所以的柳儿退下了。

    阮小幺回头看了那两个背影一眼。好奇开口道:“那四伯是你爹?”

    “不是。”他道。

    “你与我说话的神情就像你永远娶不着媳妇儿似的。”她道。

    叶晴湖抬头看了她一眼,“他是家仆。”

    阮小幺来了劲,捡了张椅子反趴着,问道:“师父,你今年有二十三了吧?”

    “嗯。”

    “那为何还不娶亲?”

    叶晴湖道:“为何要娶亲?”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吧。”

    他放下了手中活计,想了想,皱了皱眉,道:“又不是非得要娶亲。”

    阮小幺发现在此种问题上,跟他是说不通的。

    半晌之后。

    “女人是祸水。”他道。

    “哈?”

    “我娘说的。”

    阮小幺:“……”

    她蔫蔫儿去跟四伯要茶。过了片刻,便要告辞。

    四伯死活拉着她不让走,一个劲儿地让她再留会,却抵不住她一遍遍推辞,最后只得放人走了。

    一路上轻轻松松,回了商府,才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劲。

    刚一回来,便有小厮生硬地向她道:“姑娘,老夫人让你过去。”

    四下一看,原先被打的那门子早已不在了。

    她心里暗笑,原来是去告状了。

    跟着小厮到了后宅,不是去老夫人的院儿里,却向着另一边,去了大娘子屋中。

    路上,柳儿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袖,道:“他们定是为了方才责打那门子之事而来!这该如何是好?”

    她摇了摇头,安抚地笑了笑。

    她如今已不是盛乐那个任谁都可欺负的贱籍婢女,顶着主子的身份,身后还有人撑腰,她怕什么?

    两人被带到了前厅处等候。

    不大一会,便见大娘子由几个丫鬟迎着出了来。

    今日她穿戴得利索,发上只梳了一个髻,两根白底青的如意翡翠簪斜挑着,藏蓝团花锦簇小袄,外罩一件银灰绒边比甲,面容冷中含煞。

    一坐下,便又丫鬟奉茶。她只严整坐在上首,道:“玲珑。”

    “舅娘。”阮小幺起身一礼。

    “你可知错?”她声音大了一些。

    阮小幺道:“玲珑不知。”

    大娘子并非老夫人,心里头也明亮的很,只不过因着老夫人的意思,今日定要教训教训这丫头。她面色一沉,斥道:“今日你私自出府,禀过了何人!还打伤了看守的门子,怎敢如此骄扬跋扈!”

    她记得那日叶晴湖来看诊时,已与老夫人说得明明白白,往后她出府寻他,并不用报过谁。本来上报便繁琐,到了阮小幺这里,恐怕更要受上头刁难,如此一来,十天半月想出府一趟都没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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